“嗯，你懂什么，就我这样的才叫颓废都市型男。”盛臣祎搓着毛毛糙糙的下巴，痞痞的笑。
罗睿康侧目，“型个屁男，酒吧灯光昏暗的效果，迷惑了姑娘们的眼睛你还当真了？不然你和我一起到外头站站试试，看大家喜欢我这种阳光帅哥，还你这种流氓。”
“康康。”
“干嘛？”
“你什么时候变水仙花的？”
回答他的是揉成一团的废纸，盛臣祎笑着挥开，转身进了厕所。
晚上去“If”准备开店，豁然发现有个男人鬼鬼祟祟的在门口溜达，一下一脚已经跨进了门槛一下又退出去，犹犹豫豫的裹足不前，一个劲儿朝里面打量，不知道他究竟想干嘛？
盛臣祎一直观察着他，此人高大壮实，穿着简便随性，长相看不清，因为他戴了顶黑色的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只看到一张嘴和刚毅的下巴。
盛臣祎寻思他是来找文子讨债的呢？还是来抓出轨的女朋友的呢？当然不会怀疑他是未成年人想进来玩一把酒吧初体验，他估摸着早十年前他就不是处 男了。
随着一大票女孩涌入“If”，盛臣祎陷入忙碌中，不再去注意他，直到文子到来，他才偷空往外看了一眼，那人不在了。
文子埋头洗洗涮涮，他说：“今天来了一怪人，杵在门口老半天也没进来。”
“噢。”文子冷哼了哼，“你在向我炫耀你在同志圈一样吃得开吗？”
“你饶了我吧，想太多了。”他敬谢不敏，当场上三路下三路抖了抖。
文子插腰对他笑得邪乎，“像你这款的傲娇受，很招断背大叔亲睐的。”
“闭嘴。”
结果隔天中午盛臣祎起床的时候，发现文子给他发了条短信，通知他“If”歇业三天。
罗睿康看他纳闷的盯着手机，于是问：“怎么了？”
“没什么，东家有喜关门三天，上班不到一个月我就拿大假了。”
“那成啊，正好帮帮我。”
“你就俩厕所的活，用得着我么？”盛臣祎不是损他，住在“常友”后，罗睿康统共接了两单生意，全是给人设计浴室。
罗睿康落寞，丢了笔走进厨房，张罗了一会儿端出一口锅，喊了声：“过来帮忙。”
大冷的天吃火锅既经济又实惠，特别适合他们这种烹饪低能的人，煮开一锅清水，放点油加点盐，青菜、肉片扔进去，沸了马上可以下筷子。
盛臣祎盯着电炉上煮得咕嘟咕嘟作响的汤头，对罗睿康说：“你一直这样要死不活的晾着总不是个事儿，不如招兵买马吧。”
“嗯，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罗睿康斜睇他，“小小一间住商两用的工作室都快揭不开锅了，招什么兵买什么马？”
盛臣祎说出他的想法：“话不能这么说，你要着眼于未来，不能再以手工作坊的形式来规划，借鉴一下你在京城的失败经验，你以为凭一己之力能适应当前的市场发展吗？你要静下心来主攻设计，那么就需要有人来帮你开拓业务，经济上的困难是暂时的，组织一个配合绝佳的团队是必须的，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要捣腾个五脏俱全的‘麻雀’就捣腾呗，干嘛扯到我‘在京城的失败经验’？你当我是没有自尊心的木头人啊？”罗睿康瓮声瓮气的说。
盛臣祎笑起来，知道他是同意了，夹了一块肉搁他碗里，“趁着这两天有空，我义务出劳力帮你处理招人的事儿。”
于是当天便在网上广觅良才，每年毕业的大学生随手一抓一大把，闲赋在家、怀才不遇的数不胜数，尽管罗睿康在业界是初出茅庐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但在设计院校里拜他当年风采的余温未消，还是有点号召力的，因此连日里上门应聘的人络绎不绝。
盛臣祎像章鱼怪兽一样七手八脚的整理着满桌子散乱的文件，然后对着电脑键盘敲敲打打忙得不亦乐乎。
送完最后一批找工作的人，罗睿康走进来再也忍不住的大声抱怨：“妈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看这间陋室立刻跑了一大半，剩下的不是五音不全就一歪瓜裂枣，光瞅着我连讲话的欲望都没有了，万一真成了同事，设计图画得出来才有鬼。”
“我们是挑人才，不是选美。”盛臣祎纠正他的错误观念。
“我这儿是给客户创造完美环境的工作室，自己都寒碜成这样，怎么去说服别人相信我们的能力？”
有道理。盛臣祎望着他：“那怎么办？”
“我想去母校看看，一来拜访一下老教授，获取一些建设性意见；二来暗中摸摸应届毕业生的底，现在的人才太良莠不齐。”他算是怕了，招工根本不是人干的活，又累又无聊，与其坐着守株待兔不如自己走出去请进来。
盛臣祎呵呵冷笑：“我怕你是挂羊头卖狗肉，摸的是什么底？”
“嘿，都不耽误对吧，单身的男人很寂寞的。”他一点不担心被人看穿企图，老实不客气的笑得很坦然。
罗睿康说到做到，雷厉风行的执行他的计划，杀回校园祸害……造福人群去了；盛臣祎则留守在工作室继续应付前来应聘的人。
被人力轰炸了整整一个白天，盛臣祎瘫倒在椅子上长吁短叹，窗外射进昏黄的路灯光线，被百叶窗分割成条状后落在桌上和地上，给人一种晚景凄凉的感觉。
罗睿康说得没错，来应征工作的人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真正合适愿意任用的挑不出几个。面对着堆得满坑满谷的简历，盛臣祎投降了，主管人事根本不是他的长项，现在只有看罗睿康那边的了。
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机，突然福临心至，一道冷清平淡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那女人虽然话不多但足够理智又有安稳人心的能力，拇指拂过手机上的数字键，犹豫了一下便拨了出去。
chapter008
电话一接通立即听到那边传来清冷的声音，“你比我预期的还耐得住性子，短信发出去几天你终于有了动静。”
盛臣祎惬意的笑笑，“老太婆出院了吗？”
她绕开他的问题，“你爸妈也准备回来，大概就这两天。”
“怎么？家族成员大集结，提前过年呀？”他不以为意的调侃，其实挺意外听到他爹妈的消息。
“你呢？挣扎够了吗？”说完她那边一片静寂，连呼吸声都没有。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见我？”
“……什么时候？”
她凭什么如此笃定他这次会妥协？盛臣祎不禁琢磨自己究竟哪里露了马脚？好吧，他不得不承认她果真很了解他，一下抓住了他的七寸。
“明天，XX路，‘常友’室内设计工作室。”
“拜。”
啧，这女人真是……过了河就拆桥，一句半句废话不多说，那么急切的挂电话，好像慢了一秒她就输了似的。
夏末是吧，嗯，他开始期待明天的到来了。
这天盛臣祎醒得特别早，入冬后的天空尚且阴沉沉的一片，阁楼窗户挂着的窗帘上还映着未灭的路灯灯光，狂风吹得树枝东摇西摆发出沙沙的声音，有点凄厉。蜷在温暖的被窝里，他吐了口气，顿时腾起一团白雾，今天可真冷。
文子的愿望是数钱数到手抽筋，睡觉睡到自然醒。他这回破天荒的自然醒倒是诡异得紧，也没有大把的钞票等着他起来数啊？
放弃胡思乱想，他闭上眼睛准备再睡个回笼觉，而这一睡一直睡到被手机铃声吵醒，他一抖立马从床上跃起，抓起手机，“你到了？”
“还有三分钟。”
“知道了。”
按掉电话一看时间，老天，已经中午11点多了！耙了耙毛躁的头发赶紧下床，冲下楼飞速的梳洗，然后把工作室的大门推开，唰的一阵寒风吹来他差点没站稳，转身把防风帘挂上。
一拍脑门，惨了，他忘了这两天还要帮罗睿康接待应征者，白白一个早上都被他睡过去，不知道耽误了多少人就业的机会，盛臣祎不是很真心的愧疚了一下，随即坐到沙发上等那个据说“三分钟”就要到的女人。
正在此时他看到一个文文静静的女孩子拨开帘子从从容容的走了进来，如同她每天都这样走进来一样。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双细长的丹凤眼非常特别，小小的鼻头被冷风冻得红红的，脑袋后面垂着一条马尾辫，厚厚的羽绒衣长达脚踝，脖子上围了一圈毛绒绒的围巾，背着个双肩背的包，活像一个初出校门的大学生。
盛臣祎怀疑这个模样清纯的女学生会是那个冷静如冰的夏末？或许是来这里应征工作的，于是将视线拉长望着门口，她属乌龟的么？爬那么久也该爬到了吧。
“盛臣祎。”女学生站在他面前。
声音是骗不了人的，而且还是那个化成灰他都刻骨铭心的声音，盛臣祎可谓震惊的瞠大了眼，“夏末？”
小末取下背包坐到他旁边，冷淡的说：“是我。”
他一时之间还缓不过劲儿，傻傻的盯着她，怎么看怎么跟他想象的天差地别，这丫头成年了吗？感觉才17、8岁的样子。
小末对他的惊讶视而不见，撇过头扫了工作室周围一圈，评价：“乱。”
嗯，他肯定了，她就是“她”，说话的语气、调调那么欠扁，舍她其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