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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139)+番外

沈今竹往手腕上涂芦荟汁液时,腕上的火烤的燎泡已经破了大半,流出清水来,粗看上去倒也像是擦伤,沈今竹含含糊糊点点头。

骡车并不不大,用木棍子格成栅栏装在四周,车上还搁着几袋子大米,并几筐蔬菜,十一个都是新剃光头的小沙弥或坐在大米袋子上,或扶着栅栏站着,挤得满满当当,车夫见两个小沙弥结伴而来,又数了数车里的光头,心下稍定,叫道:“赶紧上来,耽误了时辰,大和尚要怪罪的。”

沈今竹登上骡车挤进去,能坐的地方早就被人占了,她和寻自己的小沙弥站在最边上,扶着栅栏,一旦遇到颠簸之地,身体便不由自主的朝前冲去,一头撞在自己的手背上。她脸上本来有伤,时不时的碰到伤口,疼的冷气直抽。一个坐在米袋子上的小沙弥扯了扯沈今竹的衣袖,说道:“我们换一换位置吧,等我站累了再换回去。”

沈今竹听了,简直觉着这小沙弥是佛主转世,慈悲为怀,叠声谢过,一屁股坐在装着大米的麻布袋上。这坐着比站着舒服多了,劳累大半天的胳膊也得到了休息,骡车晃晃悠悠,沈今竹累极而眠。

等她醒来时,已经可以看见夕阳下鸡鸣寺的黄墙和五层普济塔了。阵阵钟声传来,似乎还和着梵音,看似空灵无为、不沾尘埃的佛门之地,正上演着人间各色狗血剧。

骡车到了鸡鸣寺后门,后门有两对士兵镇守在此地,车夫很是惊讶,鸡鸣寺是出事了?怎么如此戒严?今天真是怪了,街上到处都是北城兵马司的人、还有应天府的衙役,鸡鸣寺还被城北大营堵在门口。

骡车刚停下,两个兵士就催促所有小沙弥都下车,车夫陪着笑,说道:“两位军爷,这些孩子都送过来出家的小沙弥,卖身契都在我这里,没有不明不白进来的。”

兵士命这十三个小沙弥一字排开,都是七八岁左右的、皮肤微黑,身形单薄瘦弱的小男孩——若是吃的好,也不会被家里人卖到寺庙来,刚剃了头,长相品貌端正,穿着一模一样、簇新的僧衣僧鞋,看见兵士严肃的面容和腰间佩戴的兵器,个个都有些畏惧,乍一看,这十三人有些像一母同胞的兄弟似的,没有什么可疑,只是——

兵士走到沈今竹面前停下,问道:“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下午拉着沈今竹上车的小沙弥忙说道:“他走路太急,摔伤了——”

兵士打断道:“叫他自己说。”

沈今竹一口气说道:“肚子疼着急拉屎走路太急摔伤了。”又主动挽起袖子把手腕的伤口也亮了亮。

兵士暗想,要找的是一个贵族千金,这小沙弥说话粗俗不堪,长相又普通,应该不可能是要找的女孩子,兵士放了十三个小沙弥进后门,命车夫打开菜筐和米袋,个个都仔细检查过了,没有夹带可疑之物,甚至趴到地上看了看车底,这才放骡车进去。

车夫在前面驾着骡车,命十三个小沙弥小跑着跟上,辗转停在寺庙大厨房门口,一个中年大胖火头僧早就在此处焦急等候了。见车夫来了,跺着脚道:“以后我干脆改叫你祖宗得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这巧僧连食材都凑不齐,这些香客个个都是权贵,个个都要吃上等的罗汉斋,你这菜再不送到,耽误了晚饭,住持怪罪下来,我这和尚也做不了了,干脆还俗去山下开素馆子去。”

车夫说道:“我们的菜行早上都送了四车菜蔬了,这一车是预备明天的,怎么还不够?”

火头僧说道:“平日肯定还有多余,只是这几日香客多、口味又挑剔,这青菜只能要最里头三片嫩叶,你说说哪里够?明日菜蔬加一倍送过来。”

车夫允诺,正欲带着十三个小沙弥去见管事,火头僧阻拦道:“都别走,先留在这里帮帮忙,人多做得快,外头都快要催菜了。你们仨摘菜,你们四个洗菜,剩下的挑水劈柴往灶台送柴火!”

沈今竹手腕有伤不敢碰水,胳膊也没劲,就在灶台前送柴火,这寺庙大厨房有足足三十余个锅灶,最大的锅比洗澡盆还要大两倍不止,最小的锅拳头大小,是紫砂做的,里面熬着上等的罗汉斋,散发着诱人的食物气息。沈今竹一个人应付五个这样的紫砂小灶,只能看、闻,却不能吃,沈今竹心理扭曲变态的恨不得揭开盖子往里头啐几口。

那火头僧过来查看菜肴的火候,每一个都揭开盖子尝了尝,从上头端走三个紫砂罐子,命人赶紧送去静室那些大人物们享用,沈今竹往炉灶里头塞了一把树枝,火头僧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怎么刚来就烫伤了?从那里弄的芦荟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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