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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24)+番外

所以有些话可以对女儿说,却不能对媳妇说;可以对孙女说,却不能和孙子说;可以对内言传,但对外连意会都不行。

在娘家沈佩兰明显轻松许多,母亲的话,她是深有体会,“都说女为悦己则容,我才不信这话,我怎么穿衣打扮是为我自己高兴,取悦我自己,让自己心情好起来。”

“怎么了?”沈老太太听出一丝蹊跷,“姑爷又闹别扭了?”

沈佩兰的夫婿是魏国公府徐家四爷,女儿升了淑妃后,封了正三品的南京礼部侍郎,是虚衔,不用当值。

“他天生就是个别扭人,和他夫妻二十年,早不用理他了。”沈佩兰说道:“这几日看我的发髻不顺眼,说是什么‘服妖’,又说我穿的太素淡,让太夫人心里不好想。我就问他,别的都不扯,你说到底好看不好看?他又不说话了。”

沈老太太破天荒和二女婿达成了共识,“这发髻还行,就是象牙长簪太夸张了。”

“嘘。”沈佩兰调笑道:“簪子是淑妃娘娘叫内务府做的、太夫人见我的打扮夸好看呢,说大热天看着就清爽凉快,这几日在莫愁湖别院里头,我的几个妯娌都不穿那些缂丝、繁重绣纹的了,都学着这样穿。”

听说是淑妃赏的,亲家也说好,沈老太太第二次和女婿达成共识:都这样了,我能说什么?

母子俩携手聊着家常,不知不觉金乌早坠,玉兔飞升,腿脚有些乏了,去了荷塘浮香阁休息,石桌上摆着先前沈老太太吩咐煮的荷叶水,还有一串紫玉葡萄并四样点心,中间搁着錾花凤凰纹三兽足银熏炉,叙叙吐着青烟。

沈佩兰给母亲倒上茶水,“好大的艾叶味,怪熏人的。”

沈老太太饮了半杯,说道:“荷塘又是花又是水的,白天还好,到了晚上不熏这个,蚊虫多的能抬着你走。”

沈佩兰喝完一盏荷叶水,蹙眉道:“连水里都有这股子艾叶味,瓜果点心就更不用尝了。大侄儿媳妇是怎么持家的?上次来时我还跟她说,在凉亭这种地方种植一些七里香、菖蒲、夜来香、九层塔(也就是现在用于西餐的罗勒叶)这样的花草,既驱赶蚊虫,闻着还舒服,她喏喏称是,结果还是一味拿着艾叶熏。”

沈老太太和稀泥说道:“莳花弄草又不是现点炮仗只缺个火,已是夏天了,来不及补种,明年再说罢。”

沈佩兰不以为然道:“花圃集市都有现成的,买上几车装在花盆里,亭台楼阁,甚至卧房书房摆上几盆,这有何难?我一个夏天能在娘家住几天?还不是为了您和侄儿侄女们过的更舒服一些?她若是有心听了我的话,早就去办了;若是无心,多说无益,反而嫌我这个嫁出去的姑太太啰嗦,手伸的太长,管起娘家事呢。”

沈老太太从中调停道:“王氏不是这样小心眼的,你大侄儿在武昌府做官,一年都难得回来一次,她主外也主内,每天事儿多着呢,一时疏忽大意是有的。”

“您的意思,是我小心眼,故意和王氏这个晚辈过不去了?”沈佩兰嘟着嘴道:“您教训的是,我在娘家是小女儿,嫁出去是当小儿媳妇的,只知道享受,不懂得当家人的苦处。”

沈老太太语塞,干脆打开白铜錾花熏炉的盖子,取了腰间金五事中的金剪刀,用金剪刀叉起炉中一块炭火放进瓷杯里,推到女儿面前。

“这是要作甚?”沈佩兰不解。

沈老太太道:“我说什么你就驳什么,你今晚就是个炮仗,夹块炭火看能不能把你点着。”

“娘——”沈佩兰摇着沈老太太的胳膊,“我心里不痛快,回来找亲娘耍耍小性子也不成么?”

沈老太太一杯荷叶水将杯中炭火浇熄了,问道:“是不是你那个继子媳妇又跳出来瞎蹦跶了?早跟你说了,不用理会,名分上你是婆婆,情理地位上你是淑妃娘娘和柏哥儿的母亲,她不占优势。她小打小闹的,你有心情就敲打几句,没心情就当看小猫小狗淘气,她若闹的狠了,不用你出手,国公府太夫人就替你料理了。”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啊。”沈佩兰忿忿道:“就像那苍蝇蚊子,嗡嗡嗡的围着你转,烦人呐,你挥着巴掌打,却嫌太恶心。这些虫子可不管这些,守着机会就咬你一口,吸点血就跑,殊不知我打她还嫌脏了手呢。今天上午好端端的陪太夫人坐着画舫赏莲,玩击鼓传花,那并蒂莲落在她手里,她站起来说今日孕吐,没有诗情画意,却有个新鲜的笑话儿给大伙儿解闷,守着一船妯娌和侄儿媳妇们的面,把韵竹和离丢嫁妆的事当笑话讲出来,气得我——”

“这次着实太过分了。”沈老太太带着三分火气打断问道:“亲家怎么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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