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余味(34)

在出发前三天,卫暮云终于打电话过来,他的声音不仅嘶哑,还透着浓浓的疲惫:“对不起,我妈出了点意外,我这几天一直在医院,没顾得上跟你打电话。”

舒渔心里一惊:“什么意外?阿姨怎么样了?”

那头默了许久才答道:“没什么大事。”

舒渔松了口气:“其实我找你是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她用力深呼吸一口气,道:“我要出国读研了,其实之前就该告诉你的,但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头沉默的时间更长,过了许久之后才应:“哦,出国读研挺好的啊!”他顿了顿,又问,“出去几年?什么时候回来?”

这回轮到了舒渔沉默,她耳朵里响起老大说过的话,不管回不回来,都不要让别人等,这样对别人不公平。何况她确实没打算回来,因为实在不愿面对分崩离析的家庭。

她咬了咬牙,低声道:“应该不会回来了。”

“哦。”

舒渔低声道:“对不起。”

“没关系。”

“你和阿姨都要好好的。”

“会的。”

他的语气从头到尾云淡风轻,好像并不惊讶。舒渔看不见他的样子,所以不知道他的真实反应。

挂了电话之后,舒渔找出她离开前悄悄抄下的一张□□号,转了五十万过去。

这不是补偿,只是希望她喜欢的男孩能过得更好。

一觉醒来,已经天色大亮。

舒渔躺在床上,有些怔怔然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有些分不清现实还是回忆,摸了摸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湿漉漉一片。

在国外那些年,她真的以为自己已经忘记,原来只是自欺欺人不敢想起,不敢面对那些美好的时光,也不敢面对一个伤害过深爱之人的自己。

她爬起床,洗了把脸,想了想,从药箱里找出创伤药,来到隔壁房子的门口。

她深呼吸了两口气,抬手按下门铃。

两声过后,门从里面打开。

穿着居家服的卫暮云站在门口,脸上还有些刚刚醒来的惺忪,他眉头蹙了蹙,问:“有事?”

舒渔露出一个不太自然的夸张笑容:“我看你昨天手上流了不少血,我正好有一些创伤药。”

卫暮云看了眼她手中拿着的药,淡淡道:“不用了,我已经擦过药。”

舒渔目光落在他手上,果然有药水留下的痕迹。

她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昨晚谢谢你。”

卫暮云面无表情道:“你已经说过好几次。”

舒渔愈发尴尬,正要绞尽脑汁再想个话题,屋子里传来女人的声音:“暮云,你要吃什么?”

舒渔大惊,下意识想朝里面看去,刚刚看到一个裹着浴巾的女人,就被卫暮云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她的视线:“还有事?”

她赶紧摇摇头,一脸窘状:“没事没事,不打扰你了。”

她人还没走,卫暮云已经关上了门。

舒渔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她到底想干什么?都已经四年过去了,难道她还以为卫暮云跟当年一样?连她都有了祁子瞻,难不成他会没有别人?

其实若是不再见面,也许随着时光流逝,那段记忆当真就知变成了记忆。

可一旦见面,回忆便如闸门打开一般倾泻而出,她就再没办法自欺欺人。

舒渔不得不承认,即使是时隔四年,她心里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

只是一切物是人非。而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她又想到了祁子瞻。

老天真是跟他开了一个大玩笑。她本以为不会再与卫暮云相见,毕竟他只生活在那个小岛和那座海滨城市,但是没想到会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忽然重逢,身份还成了祁子瞻的表哥。

她之前还天真地想着与他从容相处。但现在才知道,这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好像一直都做各种着轻率的决定,拖泥带水优柔寡断,到头来都是害人害己。

当初因为心动,不顾自己即将出国而选择跟卫暮云在一起,如今又因为害怕回国面对孤独,没有拒绝祁子瞻。

舒渔趴在自家沙发上,痛苦地不知如何是好。

她觉得自己糟糕透了。

她不愿意面对一个如此自私的自己。

这厢,隔壁的卫暮云转身进屋后,从茶几上拿了根烟点上,站在落地窗内沉默地望着外面。

屋子里的李婕皱了皱眉:“我问你话呢?吃什么?”

卫暮云转头冷冷看她:“你能不能别老来我这里?”

李婕从冰箱里拿出一杯牛奶,笑着走到他跟前:“咱们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你这河还没过呢,就想拆桥了?”她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一般点头,“难不成是因为刚刚那位芳邻?”

上一篇:明月何时照他还 下一篇:公子不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