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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咱俩结婚吧!(50)

我的计谋成功了,却不觉得一丝一毫的开心,更没有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毕竟那时我年纪太小,对很多东西一知半解,想事情过于偏激也过于简单,我只求他们分手,然后跟着我爸逍遥自在的生活,永远甩开我妈和她的姘|头,结果因为我爸是被告施暴者,我自然判给了我妈,我打的如意算盘彻底搞砸,我后悔得想一头撞死,追悔莫及!

我爸受着良心和社会舆论的谴责一毛钱没有净身出户,丢了工作又没地儿住,远远的跑去外地打工,我收到消息赶去火车站,火车开了没瞧见人,一个背影也没瞧见,而且永远也瞧不见了……中国有句老话——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所谓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一手把父母百年的姻缘断送,当然要受到惩罚,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这个惩罚那么严重,让我和父亲从此天人永隔。

说到这里我的眼泪哭干了再挤不出半滴,眼睛却是痛得难受,又痒又涩又酸又胀,我不禁捂住脸干嚎:“我爸出事故走的时候兜里还收着一张几年前拍的全家福……他一定很恨我,所以不管我有多么讨厌这个房子,也不敢离开半步,就怕他有天会回来看看,可是我从来没梦到过他,他在梦中都不肯跟我见一面……”

匡恒捞我翻过身对着他,“别再自责了,这不全是你的错,你爸怎会恨你?不然他不会到哪儿都收着全家福。”

“那为啥他从不托梦给我?一个让我跟他说声对不起的机会也不给我?”

“你对他有愧,他何尝不是?他打了你,害你受伤住院,我猜他是怕你不原谅他,所以不敢来看你。”

我激动的嚷:“我怎么会不原谅他?祈求原谅的是我才对!我明明知道他爱妈妈,他不想离婚的,但我自私的只考虑自己,乱出主意背叛了他,我不孝我是白眼狼,我等于间接害死了他!”

“嘘,冷静点,事情肯定不是你想的这样,像你爸那种‘谁都不许动他家的人’的个性,可想而知他有多在乎你,过去发生的都是意外,我认为你们之间存在误会没有解释清楚而已。”

我狐疑的打量他,思索他的话,然后问:“我该怎么把误会解释清楚?”

匡恒亲我一口,坐起来穿衣服,“你说过的,人在哪里跌倒的就在哪里站起来。心病还须心药医,你爸葬在哪儿?”

“郊区某公墓。”

“好,我们去找他。”

“现在?”

他点头,“马上。”

我退缩,“有用吗?”

他把衣服塞给我,温柔且坚定的说:“凡事总要试一试。”

下午风风火火的跑了一趟公墓林园。这个季节前来缅怀亲人的恐怕只有我俩,头顶着猛烈的阳光,走在滚烫的水泥路上,望着一排排规制齐整的墓碑墓地,不禁悲从中来。

七年了,虽然十分清楚爸爸长眠于此,但因为实在无脸见他,每到清明只敢在公墓外徘徊,看着别人白菊素果祭扫故去的家人,自己却裹足不前,那种备受煎熬和深切愧疚的心情无尽的折磨着我,致使远远避走,再也不来。

花了点时间寻觅到了墓前,看着碑上那一小方爸爸的照片,熟悉的容貌、熟悉的神情让我瞬间大声恸哭,以为流干的泪汹涌奔流而下,爸爸昂藏的七尺男儿之躯,最后竟孤零零躺在这堆窄小的石砖下面,此去经年也没个亲人来看看……

匡恒紧紧的扶着我的双肩,鼓励道:“别只顾着哭,把憋在心里的话说给爸爸听,就像早上说给我听那样,不要保留全说出来!”

我泪眼迷茫,抽噎着迟疑的看看他,他了解的松开手,“我到下面等你。”

他交给我一把阳伞,“天气热,遮着点别中暑了,不舒服就下来,知道吗?”

目送他一步一步沿着阶梯走下步道,他回身挥挥手,我终于放心的转回头,也不管地面被烤得多热,“嘭”的跪下,抖着嗓音低道:“爸……雅雅看你来了!”

爸爸,我错了,彻头彻尾的做错了。我过去不是不想来看你,而是没脸来求你原谅……我比任何人都明白你多么想有个家,多么热爱家庭……你不是不知道妈妈的不忠,你选择沉默只是希望保住这个家的完整,可是我却自以为是的亲手破坏……你怨我吧,我活该!你恨我吧,我活该!你怪我吧,我活该!

爸爸,我长大了,我爱过人,也被人爱过;背叛过……我理解了你,才知道自己有多自私,但是一切均已来不及,如果你在天有灵,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或者惩罚,我全部甘心领受,只是不要不理我……

爸爸,妈妈再婚了,和那个人,他们住在另一个城市,妈妈偶尔会回来看我,虽然她总是语言粗鲁、行为粗暴的对待我,我知道她是心中有愧,她不懂得怎么面对我,我们两个心知肚明都有罪过……我们针锋相对,彼此伤害,好像这样才能减轻十万分之一对你的抱歉……可惜不管用,无论如何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打着伞也无法真正驱散暑气,热得头晕目眩,我一直絮絮叨叨啰啰嗦嗦,到最后几乎忘记跟我爸说了什么……眼泪干了又湿,湿了又干,仿似不把积压在心底的话一口气说完决不罢休。

等匡恒折返回来,递给我一瓶矿泉水,我感觉我的喉咙烧焦了,灌完整整一瓶也缓解不了干裂的刺痒,吞口水也不利落。他弯腰准备搀扶我起身,因为之前一直跪着膝盖早麻木僵硬,于是跌坐在脚后跟上,现在更加站不稳了,脚软得像踩在棉花上,他干脆打横抱起我,放到一旁树荫下,半蹲着抬起我的腿搁在自己腿上帮我按摩,疏通血脉。

我盯着他汗湿的脸颊以及被汗水浸透的衣领,有些心痛和惭愧,“对不起。”

他说的风轻云淡,“知道对不起我就好,这一礼拜的碗你来刷。”

“好呀。”

“厕所也你来刷。”

“好呀。”

“衣服你来洗。”

“好好好,所有家务我全包了。”

他抬头,刮刮我的鼻子,“真乖。”

我艰难的扯出一抹笑,他放下我的脚,“走走看。”

我扶着他站起来,跺了跺脚丫,“没事了,我们走吧。”

他说:“哦,你等我会儿。”

然后他径直走向我爸的墓地,面对墓碑,神情肃穆,双手合什,跪下,嘴里喃喃道:“叔叔,请你放心把雅雅交给我吧,我会代替你好好照顾她的。”

瞬间一股酸参着大量的甜味充斥胸臆,视线朦胧,心头却无比清明,这个男人,真的,怎能叫人不爱?!

“匡儿。”

“什么?”

“我想抱你。”

他张开双手,我扑入,用尽全身力气紧紧拥抱。爸爸,我何其幸运遇到了这个男人,今天是他带我来的,他想我们父女俩解开心结。他是一个好人,很好很好的人,我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了……我曾祈求上帝让我们幸福,而我们也的确过得很幸福……然没有你的祝福,我觉得自己幸福真可耻……所以我不求别的了,但求你保佑他一生快乐,哪怕将来我们分手,也请你让他快乐……

……

这次又是飘飘荡荡置身海洋的感觉,不过却是温暖的海洋,虽依旧随波逐流却是轻松惬意,沁凉的风微醺拂面,舒展手脚碰触到旁边结实如堡垒一般的身体,于是打心底溢出满足的笑意。

“醒了?”

我睁开眼睛凝视近在咫尺的英俊男人,晨曦中他眉眼温润,同样柔柔的注视着我,我情不自禁主动偎过去,甚至霸道的像八爪章鱼裹缠住他,吻上他浅笑的唇,“早。”

他把我抱至上方,抚开乱糟糟的刘海,问:“睡得好吗?”

“我说我睡得好,会不会太过份了?”

“干嘛这样想呢?”

“如果我摆脱了心理阴影的纠缠,是不是与爸爸最后的联系也没有了?”昨晚我并没有如愿梦到父亲,他还是没有到我梦中来。

“你完全想岔了。”他戳戳我的脸颊,“在你的记忆里应该只留下对父亲最美好的印象,懂吗?”

我心头一阵泛酸,把脑袋埋入他的胸口说:“我这么坏,不该……”

他用力挠我的头发,“你傻呀你!”

“我才不傻,傻的是你,千挑万选找到我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女人。”

“谁说我千挑万选找的你?分明是你死缠烂打,我被逼无奈,只好牺牲自己站出来除暴安良。”

我怒,哇呀呀张嘴乱咬,他震动胸腔发出浑厚的笑声,一把将我压下,鼻子抵着我的鼻子问:“怕不怕迟到?”

我立马明白了他的意图,连声尖叫:“怕、怕、怕,怕死了,我最怕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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