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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花护驾日常(37)+番外

姜佑哦了声,眼里似乎有些茫然,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又低低垂下头去。

薛元引着她往正殿走,忽然似笑非笑道:“况且您又有什么好不满的?臣今日不是遂了您的意,和宁王彻底撕破脸皮了吗?”

姜佑神情活泛了点,拍腿叫屈道:“掌印说的哪里话,倒像是我故意挑拨似的,我哪里知道掌印你什么时候会来救驾,再说了,你要是没来,我岂不是把自己都搭进去了?”她用眼挫瞥见薛元眼底深邃清明,有点心虚道:“就是最后凑了一句嘴,让你拒了宁王,旁的真没干什么了!”

薛元看她一眼,沉吟道:“明日就是先皇出殡的日子,过了这个日子,您就要即位大宝了,宁王是不会甘休的。”

姜佑犹豫了一下,还是交了实底:“我已经让舅舅和李太傅准备了,明日只能放手一搏了。”

薛元抬眼看着屋顶的鸱吻,悠悠然道:“臣不是随侍太监,不能跟着出殡,便在宫里静候殿下佳音吧。”他低了头:“等您回来,怕是要改口称万岁了。”

☆、第20章

转眼便到了孝宗下葬的日子,姜佑穿着衰服,跟着棺木一路过了金水桥,午门,端门,承天门,沿途老早就设了神亭,一路哭嚎着入了奉先殿,四周燃着明晃晃的长明灯,由十个太监安置下葬。

姜佑一身麻布孝服跪在香案前,眉眼黯淡地听祝词献酒,宁王就跪在她身后不远处,这时候司礼的官员叫了起身,他不动声色地凑近几步:“殿下节哀。”

姜佑侧头看他一眼,绷着脸漠然地道:“皇叔有心了。”

宁王毫不在意她的冷淡,忽然又欺身近了几步,对着她微微笑道;“臣这些日子听了京中一则传闻,与殿下倒也有些关系,不知殿下是否也听说了呢?”

姜佑道:“我轻易出不得宫,哪里比得上七皇叔清闲?”

宁王淡淡一笑,不以为意地继续道:“我听人传言,说殿下并非正宫嫡出,甚至并非皇兄亲生,也不知是何人传出这种阴损的闲话来。”他说着又故作懊恼地一拍额头:“都是臣的错,臣不该说这些来污了你的耳朵,皇兄视殿下如珠如宝,又将大统传给了殿下,难道皇兄还会认错自己亲女不成?”

姜佑愤懑地看了他一眼,沉着脸没有接话,他掩嘴轻轻咳了声,又叹息道:“不过皇兄沉疴多年,身子孱弱,突然得了个明珠,也难怪底下人起疑心。”

姜佑冷着脸道:“皇叔身为王爷,怎么尽像那些碎嘴妇人一般,喜欢听人街头巷尾的无稽之谈,还对着别人津津乐道,身为皇亲,言行怎可这般无状?!”

宁王没想到她立刻能还出一击,略诧异地看她一眼,却终于淡笑一声不再说话了。

这时候两人都迈出了殿门,隔着丈许远立在丹陛上,忽然天空上传来一声极清明的鹤唳,众人都抬头望去,就见两只白鹤遥遥在青云之上,一只不断啼叫,另一只盘旋环绕在奉先殿的屋顶,嘴里似乎衔着一个光泽莹润的物事。

忽然那嘴里衔着东西的白鹤俯冲了下来,众人俱都吃了一惊,立在玉阶两侧的锦衣卫立时就想张弓搭箭,这时候有礼部白侍郎猛地跳出来,高声道:“射不得,射不得,白鹤献宝乃祥瑞之兆,万万伤不得这仙家吉鸟!”

此言一出,本来张弓搭箭的锦衣校尉犹豫了一下,那白鹤竟然俯冲到宁王面前,张开了长长的鸟喙,就听‘当啷’一声,一个光华四射的玉如意掉了出来,正掉在宁王的脚边,礼部和钦天监立刻有人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举起那玉如意仔细一看,发现上面正刻着一个‘夔’字,如意上通体绕着夔龙纹,正暗合了宁王的名讳。

又是白侍郎抢先一步开口了:“这,天降神物,仙鹤献宝,其上刻得又是宁王的名讳,难道宁王殿下便是大齐朝气运所在?”他面上满是难以自抑的激动,一撩衣袍,猛地对着宁王跪了下来:“天佑宁王,天佑大齐!”

宁王这些日子尽得人心,他这么一跪,底下立刻有人也跟着跪了下来,一个挨着一个,跟割麦子似的跪了下去,口里齐声道:“天佑宁王,天佑大齐!”

这场景简直是恨不得立时让宁王登基,冲着宁王叩首的有一大半,倒显得立在丹陛另一边的姜佑身形茕然,仿佛人心尽失。

宁王并不叫这些人起身,转而遥遥地望了姜佑一眼,眼底既有压抑多年的嫉恨,也有一朝得意的意气,挺直了脊背立着,威势凛然,身后墙壁上的五爪龙仿佛活了一般,绕在他身侧拱卫着这个大齐朝气运所在。

姜佑脸色白了几分,背后渗出一层密密的冷汗,麻布的孝服在身上磨的有些尖锐的疼和痒,发冠束不住的头发飘下来几缕,却转瞬被冷汗打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