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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257)+番外

薛采居高临下默默地与她对视了一会儿,素白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然后,上前一步,到了c黄边,看着曦禾那张被“糟蹋”得惨不忍睹的睑,眼噱闪过一抹很复杂的情绪。

姜沉鱼还在掉眼泪。

薛采回眸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忽然从c黄上扯过一条薄毯,往她头上一罩。

“别看。”他说道。

薄毯落到了姜沉鱼头上,再慢慢地滑落下去,一瞬间的黑暗之后,房间里的景象慢慢地回到了视线当中——被风吹得不停飘拂的帘子、华丽柔软的紫色被褥,和平躺在c黄榻上仿怫只是睡着了的曦禾……姜沉鱼心头一震,顿时反应过来在刚才那一瞬间薛采做了什么,她飞扑上前抓住曦禾的手腕,半晌后,僵硬地抬起头,从薛采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图璧五年五月初七,曦禾夫人,薨。

薛采替优柔寡断的姜沉鱼做了决定。

在毯子遮住她的视线的那一刹那,他按了曦禾的死穴,让那位因为太过美丽而本不该诞于人世的美人,终于结束了自己凄惨痛苦的一生。

曦禾死后,久不动笔的姜沉鱼亲绘了一幅她的画像。

画里的曦禾站在漫天遍野的杏花中间,淡淡而笑。

当她在画这幅画像的时候,薛采站在她身后默默地看着,过了一会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开口道:“江晚衣走了。半个时辰前刚走的。”

姜沉鱼“哦”了一声。

“你这次不去送他吗?”

姜沉鱼凄凉一关。发生了那样的争执之后,哪还有睑再见他?

“小采……”她停下画笔,声音低迷,“我是不是变了?”

“嗯?”

“我觉得……自从我成为皇后以来,不,自从我决意要为公子报仇以来,我就开始一点点地变了。习惯了对人施号发令,习惯了对人颐指气使,习惯了不愿意听从别人的告诫……我以前绝对不会那样子对师兄说话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所为数不多的几个敬重的人里,师兄就是其中之一,可是……那天我就跟着了魔似的非要强求,非要为难他,他做不到我还大发睥气……现在回想起来,我觉得好可可白。”姜沉鱼心有余悸地转身,望着薛采,“我觉得自己好可怕,我、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明明曦禾都开始腐烂了,我还固执地不肯让她死。师兄说得对,我……我太自私了……那一刻,我只想到了没有她我多么多么痛苦,却没想过,活着,才是对曦禾最大的折磨……”

薛采什么话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深黑的瞳仁里,始终带着一种琢磨不透的冷漠,因此看起来,就好像对她的痛苦迷茫完全无动于衷。

但也许,这样冷淡的反应恰恰才是姜沉鱼想要的,因为,她其实只想倾诉,而不指望安慰。

“我觉得我在一点点地改变,变得都快要不认识自己了。我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害过什么人,到头来却步步为营地把昭尹变成了一个活死人,还抢了他的天下……为什么会这样?是不是权力真的会让人堕落?我好害怕,害怕哪天照镜子时,发现镜子里的人,已经面目全非……这,就是昕谓的成长吗?那么,我最后会长到什么地步呢?薛采,我……”

薛采打断了她:“你只是在撒娇。”

姜沉鱼一呆:“撒娇?”

“这条路当初是你自己选的,但你现在又开始害怕吃苦,你想要偷懒,希望有谁来帮你,把那些你所厌恶的事情通通解决掉,铺平你的道路,让你既能走得灿烂,又可以双手不用沾染血腥……”薛采尚未变声的童音,于这样的氛围里,听起来竟然生脆得有些可怕,“就像曦禾帮你解决了昭尹,就像我帮你角军决了曦禾……这样一来,你的良心就会稍微好过一些,可以带着‘起码不是我亲自动的手’这样的借口来麻痹自己安慰自己,觉得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不谙人事的闺中少女,没有被风雨侵蚀,没有被外界污染,可以继续用天真的、宽容的心态去看侍世事……”

姜沉鱼彻彻底底地旺住了,说不出半个字来。

“你不想变得像昭尹,乃至其他无数个帝王一样的冷酷,但如果不冷酷就不足以成大事,这,就是你目前最纠结的地方。但是别忘了,昭尹的消亡恰恰是来自于他的冷酷,其他那些心很手辣的帝王们,也未必就笑到了最后。所以,关键的所在并不在于为赢就一定要变坏,而是无论好还是坏,最后都要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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