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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258)+番外

薛采说到这里,冷漠的目光里起了些许变化,为了掩饰那种变化,他背过了身子不再与她对视,用平静无波的声音说完了后半句:

“姜沉鱼,你能不能笑到最后呢?就让时间来证明吧。”

如果说,赫奕的安慰总是令人那么温暖,像四月里的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能将一切烦恼琐事通通放到一边不去想。那么,薛采的安慰则是钢刀,带着冰冷的温度和犀利的锋刃,用最快的速度将腐ròu剔除,让伤处重新长出新ròu来。

姜沉鱼不知道这两种方式哪种她更喜欢,只是在这一刻,由衷地觉得——真好。

当整个世界都在她眼前哐啷碎裂,然后重组成她完全陌生的样子时,当生命里那些在意和重视的人通通离她远去时,起码命运,给她留下了这么两个人。

谢谢……这真的是……太好了……姜沉鱼垂下眼睛,平复了下紊乱的心绪,正想向薛采道谢时,书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了,或者说,是撞开了。

那宫人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带着慌乱与狂喜,语无伦次地喊。

姜沉鱼没有介意她的失礼,因为她喊的是:“娘娘!娘娘!贵人要生了!要生了!”

没等她喊完,姜沉鱼就像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薛采皱了皱眉,只好也跟着跑了出去,远远看见姜沉鱼飞快地跑着,连发髻散开了都顾不上,又或者是压根儿没注意到,就那么毫无仪态可言地冲进了嘉宁宫。

薛采停步,扶着栏杆喘了口气,睑上的表情变得很凝重,像是预感到了某种不祥,又像是看见不愿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发生了……但他的表情变化姜沉鱼当然是不会留意到的,她只是被“姐姐要临盆了”这样冲击性的喜讯感染着,欢喜得要命。因此当她冲进嘉宁宫,看见的却是表情担忧的宫女太监,和满睑愁容的太医时,顿时一呆,然后,警惕地望向江准:“怎么了?”

江淮屈膝跪倒:“回娘娘,贵人难产,恐怕……有性命之忧。”

这句话,仿若哗啦啦一盆冷水从天而降,将她从头淋到了脚,顷刻刹那,手脚冰凉。姜沉鱼僵硬地眨了眨眼睛,逼紧嗓音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贵人胎位不正,又过早用力导致惊恐气怯,所以……”

接下去的话姜沉鱼再也没有听见,她住前走了几步,隔着屏风和帘帐,看着里面倒映出来的影子,画月虚弱地呻吟,稳婆焦虑地催促,和进进出出的宫女……这一切混乱地交织在一起,令得她的视线突然就模糊了。

姜沉鱼摇晃了几下,抬手揉眼。

江淮看出她的异样,连忙上前扶住,惊呼道:“娘娘,娘娘你没事吧?你还是回宫休息一下吧……你的眼疾可是又发作了?来人,快取药来。”

针对她之前眼睛偶尔模糊的症状,江淮配制了一种药水,此刻派上用场,连忙取来为她点上。点了药水后,姜沉鱼闭目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再睁开时,总算恢复了清明。

江淮放下心去:“娘娘没事就好,可别连你也出事啊……”

姜沉鱼握住他的手:“太医,请你一定要救我姐姐!”

“娘娘放心,老臣自然会竭尽全力……不过,如今事态危机,胎儿卡在里面迟迟不出,再拖延下去,恐怕……若是只能保其中一个,娘娘你选……”

“保大人!”

“保皇子!”

两个声音是同时响起的。

姜沉鱼在喊出“保大人”的话后,才听见还有个声音,连忙扭头,就看见了匆匆赶来的姜仲。

姜仲走进殿内,连风氅都来不及脱,就又对江准吩咐了一遍:“保皇子!江太医,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孩子,一定要平安地生下来!”

“父亲!”姜沉鱼惊叫出声,“你在说什么?难道孩子比画月重要吗?”

“当然比画月重要!”姜仲的表情极为严肃,转过头紧盯着她,一个字一个字道,“孩子是凤胎龙种,是当今皇上的唯一血脉,是将来图璧江山的继承人,他可比画月重要得多了!”

姜沉鱼早知父亲冷血,可他在这种时候竟然还要来掺和一脚,实在是令人寒心之至,但事态危机,她无心与其争执,便转头命令江准道:“哀家是皇后,听哀家的旨意——保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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