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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152)

她狠狠一闭眼,将鸡汤重重咽下。

我会还你的――她不知道在对谁说这句话,反复地说,像是强调,又像是哀恳,也像一种茫茫然的、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语。

……我一定会还你的。

……

接下来几天具体如何度过,裴沐魂不守舍,全凭本能行动,几乎没有留下多少记忆。

她以为自己没有记忆,但其实假如好好想一想,又能回忆起每一个细节。

她记得自己问他:“你说复活要用烈山陵中的乌木灵骨,要用仇人的心头血浇灌才能服用……申屠家的人都没了,你要用谁的血?”

每次提到“申屠”二字,他的神色便陡然阴沉,眉眼中潜伏的戾气如尖刀刺出。这一次也不例外。

他将她揽在怀中,缓缓抚摸她的头发,冷冰冰地默然片刻,才道:“阿沐,我若说了,你不许同我生气。”

浅淡的温柔之外,那一点隐隐的霸道又浮出水面。

现在,她却只觉得他可爱了。

她说:“不生气。”

她答应地太轻易,反而让他微愣,侧头看她一眼:“我还以为……”

裴沐对他笑了笑。这个笑很微小,很克制,一点不是她惯常有的那种懒洋洋的、散漫的笑。

他定定看她,忽然来她唇上偷亲了一下。接着,他的神色如寒冰消融,显出柔雅的底色。

“我先前收集申屠家的血脉,可惜到手的都是些微薄无用之血……即便不还回去,也无甚大用。”他说,“因此,我稍稍将它们提纯,得到了一滴精血。”

他右手摊开,掌心里一粒圆滚滚的剔透血珠自行轮转。

“你还会提纯之法?这也很稀罕的。”裴沐好奇地凑过去,眼角的朱砂痣与血珠恍惚十分相似,“这精血似乎力量浓厚。”

“虽说还差一些,但确实很接近当年杀我之人的血脉了。”他收回手,声音里一抹鬼气挥之不去。

裴沐问:“那够用么?”

他迟疑片刻,垂眼道:“阿沐,我不会骗你。”

那就是不够了。

裴沐点点头,心中平静得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她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想,这一路上……”

他忽然闭口不言,眉尖微蹙。

裴沐瞧着他,噗嗤一笑。她搂住他的脖子,在他脸颊上亲了两口,说:“你为难什么?若这路上碰到合适的人,你便再取些血脉来提纯。”

他闷声道:“那某人又要拿剑指着我了。”

隐约有一丝委屈。

裴沐不由再笑。她想了想,承认说:“好吧,因为一些缘由,我是不愿见你杀人。这不是你的错,不该让你来犯下这许多……”

她含混过了这一句,才说:“但你不是可以只取一部分血?不出人命,这便是了。”

他微眯着眼,审视她话语的真假。而后,他唇边有了一点微笑:“果然是我的阿沐。阿沐,你是我的了,是不是?”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别过目光,假作若无其事:“只是这一段时日。再久,就不一定了。”

他垂下头,贴在她发间,声音幽凉如夜,那一丝笑意也缥缈无踪。

“有一段时日,便是一段时日。阿沐,我拥有你了。”

这是裴沐记忆中清清楚楚的一次对话。

另一次对话,则关于他们的过去。

那是个电闪雷鸣的雨夜,天然便能给她带来浓重的恐惧。

但那一个夜晚,她待在火光融融的山洞里,小孩儿似地躲在姜月章身后,却又扒着他的肩,探头去看外头闪电划过浓云。

她看了一会儿,说:“我现在也没那么害怕了。”

“怕闪电?”

“怕黑。”

她瞪了他一眼,却触及他眼中的笑意。裴沐才意识到,他其实是在开玩笑。

她放松身体,整个人趴在他背上,像一头还不会独立捕猎的小熊,又在他耳边嘟哝:“有你在,黑夜也不那么可怕。”

带着一点不自知的天真。

他握住她的手,也抬头望着外面浓云滚滚、暴雨倾注。他出神地看着,像随口说:“我记得我死的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

裴沐心中一颤。所有方才的慵懒和甜意,都在顷刻间消失无踪。她血液在发冷,却还要竭力让身体保持正常,不要显得太僵硬。

最后,她只能低低说:“你会好的……一定会的。”

他用力握了握她的手,又侧头吻了她一下,忽然问:“你过去喜爱的那个人,是什么样的?”

裴沐不防他突然问这个,愣道:“我过去喜爱的人?”

他眼神一闪,像有些不满:“你说过去有喜爱的人。”

八年以来,裴沐没有对任何人提到过去。所有和过去有关的人、事……都被她牢牢封藏进记忆深处。假如有可能,她想将人生的前十六年全都拉出来,统统塞进箱子,用力扔进岐水,让它们永远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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