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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167)

血煞沸腾、阴风席卷,瞬间将那滴他原本小心保存的血液吞噬殆尽。

这个举动……让裴沐明白了。

她完全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姜月章原本说,要试试以这精血为引,引动乌木灵骨的药力,从而令他复生。

但现在,他自己毁了那精血。

而没了那精血,他若要复活,唯一的方法便是……

裴沐眼中倏然有了泪,但她竭力忍住。一部分的她在喃喃自语,说这岂非很好?他决意要杀她了,这正是她所求的。

可另一部分的她在软弱地哭泣,伤心至极地、一遍遍地想:他恨她了,他恨她了,他恨得要杀她而后快了。

她闭了闭眼,露出一点自嘲的微笑。

她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这样不合时宜?当年在申屠家,人们教她杀人如麻,可她偏偏要哭闹反抗;现在在这里,需要她冷静自持、从容自若,可她偏偏要伤心难过。

像个软弱愚蠢的小姑娘。啊,申屠遐说得对,她是个天真软弱的蠢孩子,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裴沐……还是说,我该叫你申屠女公子?”

姜月章冰冷轻柔的声音唤醒了她。

裴沐睁开眼。

隔着不长的距离,隔着并不高的落差,她能望见他。

可就是这不长、不高的距离,却像无法跨越的天堑。她只能看见他,却不能走到他身边。

姜月章站在祭台上,负手而立。深灰色的碎发拂过他苍白的额头,掩着那隐隐重现的黑色咒术花纹。

――那个花纹,正是她的双生姐姐犯下罪孽的证明。

裴沐有些茫然地想,或许她就是为了还这沉重的债,今日才会站在这里。因为太沉重,不可以将她一剑杀了了事,所以命运要让她尝一尝这心痛难忍、却又不得不忍的滋味。

“我是……”她忽然顿住了。她想,说自己是申屠遥,有什么意义?告诉他,她当年“背叛”了他一次,现在又不怀好意地潜伏在他身边,背叛第二次?

他会很难过吧。两次都爱同一个人,两次都爱错了人。

何必。

“申屠……是,我的确出身申屠嫡系。”她试图让自己显得冷静、得意洋洋一些,可她失败了,她根本是木然地站着,眼睛微红、带着哭腔地跟他说话。

她还在费力地、茫然地想:嗯,现在她承认自己是申屠家的人了。然后呢?然后她该“暴露真面目”,大笑说要和他抢乌木灵骨,不让他复活。

好……

原本,她应该顺水推舟地承认,再顺水推舟地往下演。

可她望着姜月章。她望着他身后沸腾的血煞,望着他冷酷异常的眼神,望着他那无边无际的怨气和憎恨――

她突然就崩溃了。

……他会恨她。

这个世界上对她最好的人,说过喜欢她、爱她,说等到他复活就和她成亲,说会保护她的人……

姜月章会恨她。

就在这一瞬间,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事实,也就在这一瞬间……裴沐被这个事实击垮了。

她忽然忘记了一切。她忘记了理智,忘记了原本的计划,忘记了那些冷静和镇定。她忍不住呜咽起来。

“姜月章,我、我没有想要害你……”

呜咽很快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哭声。裴沐拼命忍,却忍不住,所以只能狼狈地哭、狼狈地说着断断续续的辩解。

“申屠遐确实是我姐姐,可是,可是……我对你是真心的。”那些不听话的泪水汹涌而下,打湿了烈山荒芜的地面,“姜月章,对、对不起……我真的没有想害你……”

“你难道认不出我身上的咒术?你难道分辨不出,我是被哪一家的术士杀死又封印的?”

他发出一声不屑的嘲笑,讥讽道:“申屠女公子,告诉我,你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思,才会让同你们有血海深仇的人……当你的情郎?”

“你想必十分得意?我明明被迫当你的情郎,却真的对你动心……对你温柔体贴,关怀无微不至,对你唯命是从――何其荒谬,何其可笑!”

“如此折辱我,如此――不愧是申屠家的人!你与申屠遐――简直是如出一辙的恶毒!”

阴冷的声音,利箭般的指责。

每一个字,都像锋利的小刀,使劲戳在她心上。

裴沐什么话都说不出了,所有的辩白都被堵了回去。她只能睁着朦胧的泪眼,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却只能看见他身边阴风肆虐,像极了永不消解的怨恨。

与申屠遐一样的恶毒……

他就是……这样看她的吗?

她呆呆地、呆呆地看着他。哪怕看不清楚,她也还是用全部的心神看着他。

“那,”她感觉泪水不停地滑落,“那你想我怎么样呢……我,你不要恨我好不好,姜月章,你不要恨我,我会还你的,我真的会还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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