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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166)

还有,应该如何揭露身份?自己说出来,似乎有点太刻意了。要不然……假装偷袭?装成是敌人一直潜伏在他身边,这样很逼真……可是,对他来说是不是太过残忍?

有没有什么方法,可以叫他不要太伤心,又不会生出疑窦?

裴沐思来想去,觉得这个不妥,那个也不妥,渐渐居然发起愁来。

啊,要不然……

……有哪里不对。

裴沐忽然停了下来。

姜月章走在她前面一步,也停了下来。

前面视野忽然开阔,是靠近山顶处的一个石台。边缘破碎、花纹模糊的圆形祭台静静伫立。

在这古老的祭台上,残存的强大巫力吹成了风,拂在姜月章身上,也拂在裴沐身上。

他们都像僵硬了,成了两尊石像。

而后,姜月章松开了她的手。

他一步步往前走,走上去,站在祭台之上。最后,他转过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血煞匍匐在他脚边,烈山之巅在他背后伫立。

恍惚间,他静默的身影与古时那些冷酷而神秘的祭司……重叠了。

裴沐站得笔直,一动不动――还是不敢动?

然后,她缓缓抬手,指尖颤了好几下,才按在了左眼眼角。

虚幻的冬日阳光照在她身上,照得她细腻白皙的肌肤如同透明。极黑的发与极黑的睫毛,衬着她乌黑清亮的眼睛。而在她指尖,那颗原本该如鲜血燃烧般的朱砂痣……

已经不见了踪影。

那颗朱砂痣――那个一直掩盖了她的身形、血脉的术法,被祭台上残存的强大巫力一冲,竟然自行消解了。

而一旦术法不在……关于她的最大的秘密,也就一瞬暴露无遗。

“裴沐。”姜月章的声音缥缈轻柔,却在刹那间便收走了所有的温情――所有的,干干净净、一点不剩。

他漠然地看着她:“这是怎么回事?”

“我,我……”

裴沐僵硬地站在原地,站在姜月章对面,站在古老的烈山与古老的阳光中。

阳光中――她乌黑的、微卷的秀发高束着,又蓬松地垂落下来;在绀色的贴身劲装下,是修长的四肢、微微起伏的胸脯,还有纤细的腰身。

任谁来看,都能看出这是一名男装的女性。他们至多会认错她的年龄,因为她纤秀单薄与十余岁少女无异,肌肤白腻无瑕,容貌秀丽绝伦而又藏了一丝锋锐凛然。

只是现在,她的锋锐凛然摇摇欲坠,整个人像在风中颤抖的树叶,飘飘荡荡不知该往何处去。

她刚才分明还在仔仔细细地考虑,如何暴露自己的身份而不至于让他生疑。可突然之间,当她所计划的事情真正发生,她才发现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像生了锈、缺了口的剑,挥不动也刺不动,只能可悲地僵在原地。

“我,我是……”

姜月章伸出手。

他的掌心悬浮着一颗血球。其上无数血丝翻涌,而每一根都指向了她。

血眼术――以申屠遐残留的一点点血为依托,他可以轻易分辨申屠家的血脉。他能轻易知道,谁与申屠遐血脉相连、又在什么程度上血脉相连。

指向她的血丝越多,就说明她与申屠遐的血脉越近。

“女人。”他托着血球,面无表情,幽冷的声音平静无澜,却又令人从心底里发凉。他就那么盯着她,缓缓重复道:“女人,而且是申屠遐的至亲。”

“至亲,还拥有不逊于申屠遐的力量。传闻申屠嫡系都死绝了,那么,你又是其中的哪一位?”

他高高地站在那里,冷得可怕,散发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

姜月章看上去……就和他刚刚从墓中苏醒时一样。

“我……”裴沐声音干涩,神情恍惚。

她有些茫然地想:她该说什么?

对眼前的情形,她觉得自己理当有所准备――难道这不是她梦寐以求的情形?只要她承认,一切之后的事就顺理成章。她可以大笑,可以讽刺他太过好骗,可以出手假装要杀他,最后却被他杀死,将心头血给他。

她总算可以毫无破绽地将命还给他,她难道不该开心?

可是,她却觉得浑身发冷、头脑一片木然。她像个毫无准备的、衣衫单薄的人,被猛一下从盛夏烈日中拉了出来,丢进风雪咆哮的万里冰原。

她冷得简直瑟瑟发抖。

这苍白的默然、发着抖的虚弱,无疑是一种无言的承认。

而这种承认,也陡然加剧了姜月章的怒火。

他倏然握紧了手,将那颗申屠血脉凝成的血球攥得死紧,直至它猛地破碎四散!唯有一滴血液在他指间挣扎――那是他用无数稀薄的申屠血脉提炼出的一滴精血。

裴沐瞪大眼。她眼睁睁看着,姜月章露出嘲讽的冷笑,甩手便将那辛辛苦苦、费尽心思才凝成的精血扔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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