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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170)

不得不说……姜月章,真是好算计、好隐忍。换作是她,实在无法明知对方是仇人,还与对方耳鬓厮磨、温柔款款。

裴沐一边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琐碎的事,一边觉得好笑,又像要叹息。

她也学过这些操纵人心的手段。以灵力驱动的术法可以杀人,无形之间操纵人心也可致命。甚至,后一种更加致命。

只要洞悉了“傀儡”的操纵方式,只要看穿了“傀儡”每一处脆弱的联结点,就能在关键的时刻,轻而易举让“傀儡”四分五裂。

当一个术士必须杀死敌人,但实力又不如敌人时,就会采取这样的方法。世人畏惧术士,也是因为他们有这份诡谲莫测的手段。

她已经可以清晰地回忆起来,所有他们在一起的时光里,那每一次的心动、羞涩,每一次的犹豫、动摇,每一次的欣喜雀跃,每一次的黯然神伤……

每一次她的反应,都是被他无声操纵的结果。

他找准了她的“线”,所以能在一瞬间让她崩溃。

这是极为精妙的手法。可惜,一旦被操纵者意识到了真相,立即就会发现自己此前多么反常:卸除了所有警觉与防备之后,所有的情绪反应都会比平时更激烈。

她会太容易感动,也会太容易悲伤和绝望。

果然就像一个虚假又举止夸张的傀儡。

傀儡自己浑然不觉,可台下观看之人,想必会为了傀儡的种种离奇情态而暗自发笑。

假如换成申屠遐,或者,哪怕换成那个被认为天资不高、心计过人的申屠琳……不论换成裴沐的哪一个姐妹在这里,大概早就看出来姜月章的手段了。

毕竟,和申屠家相比,他使用的手法其实也并不那么精致。

可惜她偏偏是申屠遥。她身为女子却有纯阳之体,剑术高明,自幼就凭实力行事,少用心机谋略。

也偏偏遇到的是姜月章。

他们所有的人都是优秀的术士,唯独她是个拖后腿的傻子。

“哎,真是输得不冤。”裴沐笑着摇摇头,声音轻快,“这场术士斗法,是我输了。”

只要被操纵者意识到了真相……那根操纵之“线”也就即刻断裂了。所有太过激烈的情绪,也随之被抽取一空,唯剩下极度的平静、略略的好笑,还有无尽的感慨。

――人只要被找准了命门,真是异常脆弱。

而现在的裴沐则平静异常。她脸上挂着微微的笑,眼神略显散漫,但目光流转时,自然有一股沉静清亮。

一瞬间,她就重新成为了她自己――那个独自在乱世飘零八年,双手空空也可以走遍天涯的少年剑客。无论是男是女,都不改那一腔孤勇的少年气。

还有……那产生自童年时代的,隐隐的冷漠和满不在乎。

她依然感觉胸口空荡,也依然能隐隐感到那强烈的痛苦的痕迹……但是,这些情绪都淡了、远了。

身边的世界明晰了。

身边的人……也变得清清楚楚,不再有任何温柔却致命的假象。

“我第一次斗法认输。”裴沐漫不经心地调笑,手里的剑刃晃了晃,“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

姜月章保持沉默,没有回答。

此时,他们正一前一后,走在烈山年久失修的山道上。

祭台背后山体坍塌,找不到入口,他们不得不绕路,从另一侧平台找到了洞口。那平台空旷开阔,有倒塌的青铜落地灯、残存的符文和宝石,还有一个很深的坑洞,像曾经种过一棵高大的树。

裴沐分出剑气,扫开了路障。风吹着云气从她身后流过,阳光静默地照着她。

恍惚间,她眼角余光像是看见了一高一矮两个人影。她心中一惊,立即回头,可悬崖边空空荡荡,除了云海与天空,什么都没有。

“你在看什么?”姜月章问。

裴沐收回目光。

那灰发灰眸、肤色苍白的青年站在她身前,面对山壁,却又回头看她。他的目光很有点复杂,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探究之意。

可是,现在裴沐已经不再想去分辨了。

她似笑非笑,将剑尖对准他的后心:“我看什么关你何事?姜公子,往前走。”

他神情沉静,没有丝毫畏惧:“你想做什么?”

“我做什么?”裴沐更笑了,“我被你骗得这么惨,你说我要做什么?”

姜月章又沉默了。那双冷灰色的眼睛垂下,去看她剑上的冷光。

直到裴沐有些不耐烦,再次用剑尖戳了戳他的脊背,他才淡淡道:“你要如何,便如何。”

随后便往前走,进入了山腹内。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淡淡的,听不出喜怒悲欢。

“不要这么虚情假意嘛。按术士的规矩,赢家通吃,输家失去一切。不然……干脆我就让你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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