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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女扮男装都成了白月光(63)

裴沐回过头,看见从海边往这里的一路上,两排灯台上的火焰一盏接一盏地熄灭。唯有路中央的那一只火把,亮得惊人、红得惊人,一看就是以巫力作为燃料。

那就是今夜女娲祭要献给天神的火焰。

火把由祭司们一一转递,最后依次递交到白虎、朱雀、青龙手中。

最后,青龙双手高举火把,走上前来,躬身对裴沐行礼。

裴沐意识到,这是最后的仪式了。

原本定下的,是她接过火焰、交给大祭司,然后完成一段正式的傩戏,最后由大祭司向天献火。

但由于她的拒绝,最终大祭司说,今年还是同往年一样,由他独自完成最后的环节。

现在,从海边到烈山山脚,从天上星空到地面人间,处处都一片寂静。

在这近乎神圣的寂静中,裴沐从青龙手中接过火把,转身重又施礼,向祭台上的大祭司献火。

大祭司伸出手,火把便自行飞到他手中。

接着,四面八方响起无数O@之声:扶桑部的人们面向祭台,面向这位代表了天神的、大荒上独一无二的大祭司,恭敬地跪伏在地。

夜风吹拂着他的长发,也让他身上的玉器碰撞出缥缈的乐音。

大祭司迎着风,依次点燃了祭台四角的火堆;鲜红的火焰一捧接一捧地燃烧起来,随之燃烧起来的还有众人激动的情绪。

而后,他双手高举火把,面朝初夏无尽的、绚丽的星空,面朝无人能知究竟是否有天神存在的、广袤的天空。

“驱邪除魅,祓禊灾厄。尚飨!”

夜风忽烈,猛地吹熄了火把。

四周安静片刻,立即欢呼起来。

火把熄灭,意味着天神接受了献上的火焰。扶桑部接下来的一年,必定还是风调雨顺、事事顺利。

此时,裴沐却疑惑地动了动身体。她左右看看,然后低下头,并惊讶地发现,在刚才火焰熄灭的一瞬间,她手中多出了一粒种子。

她不认得这粒种子,但上头隐约有一种清新的生命力,让她本能地觉得亲切。

是风里来的?鸟雀常常会带来其他地方的种子。

裴沐没有多想,只将种子收了起来,预备回头再研究。

人们再拜大祭司,又拜星渊堂,最后,在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极致的喜悦中,人们重新开始舞蹈,年轻男女更是忘情相拥,开始了今夜最后的狂欢。

在那些忘情的男女中,裴沐踮脚看到了妫蝉和姚森。

她牙疼似地捂住脸,无奈一会儿,最后却笑了。

想来……情感这回事,终究是无法隐瞒的。欺骗得了别人,欺骗不了自己。

她该怎么办?待在谁的身边,一辈子不说出自己最大的秘密?

如果这仅仅事关她自己,她愿意豁出去冒险。可是,她不能连累子燕部,更不想破坏妫蝉的幸福。

子燕祭司的隐瞒,将牵连整个子燕部的人。她赌不起。

可是,可是……

另一个声音在她心中绕来绕去。

如果就瞒一辈子呢?如果就一辈子装下去呢?

她原本也没有打算恢复身份。瞒一辈子,有什么不可以?

恍惚中,裴沐甚至没发觉,祭台上的人已经不见了。

等她终于扭头四望,才发现,原来大祭司已经披上衣袍,独自往山上走去了。

他一个人,谁也没带,背影挺直又沉默。他走向的是阴影般伫立的烈山,背对的是整个部族的光明和狂欢。

那个背影什么都没说,却又像把什么都说尽了:他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剩下的欢乐他不会打扰。

山顶的神木,那才是他要守护的东西。他总在山顶眺望一切,一言不发地守护着这个热闹,却又总是隐约热闹得和他无关的部族。

这是真的,还是只是她自己因过于怜惜、心情过于柔软,而产生的种种臆测?

她分不清,却也不想再分。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她心中流淌,促使她追了上去。

无数火光和笑闹被她扔在身后,她只朝那一个背影跑去。

她跳过山岩、灌木,踩过草叶和断裂的枝丫;她从溪水上一跃而过,惊起一簇波光粼粼的月光。

“……大祭司!”

她终于追上了那个背影,也让那个背影因为她的呼喊而停留。

“姜月章!”她说。

大祭司的名字,是姜月章。可是,谁还记得,谁会呼喊?

此时此地,此星此月,她不明白哪里来的冲动,却真的很想喊出这个名字。

他回过头。显而易见的惊讶。

“……何事?”

他嘴唇翕动一下,才淡淡问道。

他没有问她为什么喊他的名字。

这是一个默许么?

裴沐停了停,却没有再重复这个名字。她背起双手,轻快地走到他身边,一派轻松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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