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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书/长安长安]无衣(2)+番外

作者: 夏魄儋 阅读记录

那时候,夫子还没有像后来那样蓄须,他独自弯弓的时候,眼神很专注,会不自觉地抿唇。游刃有余的表情里,只有这一点,是他精神紧绷时的小动作。

那次在江南太过顺利的逃家,被拐到了采石场。我真的是两辈子加起来,都没受过这种苦,古代治水,也太难了。我真心忏悔以前小和尚念经一般读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大禹乃真牛人。

虽然我一直知道夫子丰神俊朗,但那天又饿又渴,扛着搬运石头拖车的绳子,被脚底下的石块绊倒的时候,他老人家的出现,那真的是加粗描边带着一圈圣光。

顾不得什么圣人礼仪,沉稳威严以及实实在在的满身邋遢,就往那朝思暮想快来救自己的年轻人身上一个熊扑。

感觉到那令人无限安心的手在自己脏兮兮的背上拍了三下:“陛下受苦了。”不管是不是错觉了,朕觉得他哽咽了,朕也是。

在那干净清爽的衣襟上蹭干净眼泪抬头,不等我质问他怎么才来,他就像知道我要恶人先告状些什么一样,说:“是臣的错,臣来晚了。”明明,是我先出逃的。

眼角微微泛红,讲话慢条斯理,只在宫里见到他,最多在城楼上看他出征时的样子,实在想象不出,这样子的人,竟是让梁人闻风丧胆的我朝第一猛将。

他扶我上马车,虽然我现在长大了,不会像小时候第一次摔马时那样,医官看过后他便背着我,一路讲着铠甲勇士(啊呸不是,是草原勇士)的故事,哄着顺着我回宫。但当他把我架起来,半抱半扶上马车,当他给我擦伤药,给这些时日肩背手臂上不少淤伤处用红花油搓开的时候,我就好像回到了那时候。

那时候,虽然我也需学君子六艺,但骑射仍是一种快乐的游戏,篝火旁,他用羌笛,吹着不知名的小调。

等我休息好缓过劲来,我便好一通衷心表白要痛改前非,只求千万别再叫我去体验真的民生疾苦。

一贯不苟言笑的摄政王嘴角隐约有一点微弯的弧度,摸了摸我的狗头。

即便一定被三令五申禁止,谣言总能穿过任何不透风的墙。

所以关于夫子与我母后的那些传言,我也是听过不少版本的。

而谣言之所以能传的有鼻子有眼,一定是有一些令人信服的部分在的。比如:我如何能继位成帝,非嫡非长,长兄犹在的情况下。

可就我观察来看,母后与我夫子,不是谈国事,就是论我的事。

若夫子当真是为我母后保我登基,佑我疆土,那他这风花雪月,谈得当真是,举一国之力般沉重,镜花水月一般凄苦。

摄政王有时处理政务到深夜,便会留宿宫中,处理政事的案牍旁有一偏殿,置一卧榻,他便在此休憩。

我今夜想了很多事情,难以入眠,踱着踱着,就到了这勤政殿外。

夫子自是有武人的警醒,我进到偏殿时,他已从榻上坐起,掀起略薄的眼皮,虽还有些懒散,已有七八分的清明,似要起身行礼,但我看着也就是“像要起身行礼”的样子,赶紧就坡下驴地伸手制止:“夫子不必多礼,更深露重,是朕叨扰了。”

披散着长发,只着中衣的俞修齐,少了甲胄的冷硬,褪去了官袍加身,玉冠束发的威严整肃,与生俱来的面如冠玉,眼尾平直又似多情就这么被窗口倾洒的月光照得一清二楚。

“陛下,因何事夜不能寐?”那侧脸颌骨线条优美,见来人是我,眼皮恢复了半睁的模样,不用行礼后靠向侧边的围栏,肩膀,后背都回到了放松的状态。

我觉得我可以给他这问题重新翻译一下:这熊孩子这么大半夜的不睡干哈子?是白天布置的功课不够多,还是骑射武艺师傅的教习太过看人下菜碟,和风细雨?要不要一手刀劈晕了扔回寝殿告诉他无论昨天发生了什么大概都是他梦到的?

可惜我惯于看人眼色,或者说是惯于不看人眼色。

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多么大义凛然不畏强权的自己,我可是名义上的世上最强权。

于是我点烛台上的蜡烛,给自己续了杯茶,摆足了秉烛夜谈的架势,余光瞥见,我夫子的眉毛,似乎抽了一下?

“………………”

☆、年少时的欢喜好双标

想了半天没想出什么委婉的说法,索性豁出去了八卦:“夫子以为,年少时的欢喜,是当珍而重之,还是避而远之?”

靠在塌上的人等了半天,等来这么个莫名其妙的问题,换了个坐姿,两手撑在腿上,身体微微前倾,双眼还是那副半睁、无神的模样:“陛下,是心下惦记婉清郡主这个儿时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