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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邪(66)

天气寒了,白霜已降,蒹葭黄了,秋水已瘦。而思念,像勒住心脏的钢丝,日夕不放。

我忘记有多少人愿意用这句话来感叹自己爱情的可望不可及,就像我们不能胜数,有多少人喜欢摇头晃脑地感慨:“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以此来表达自己爱慕美色的正当,让蠢蠢欲动变得光明正大。

诗中女子之美,远在男子之上。不得不承认这是那男人用自己的才情和思念喂哺出来的。就像褒姒的一笑是拿整个周王朝烽火做底色提亮一样。我们不禁有这样的思维习惯:这样有才情的男子,他所着迷的女孩一定是美的,所谓伊人,也许她不只美,她或许还有自己的特点。够才情,有一定的头脑。

也许,不是感觉不到身后注视的目光,不是不知道他在爱慕,而是晓得这是一场没有开始就要结束的游戏。游戏的双方根本不具备同一种分量,不能在同一个级别上PK。如果得不到,已失去,那不如离去。

假设,她是秦王的妃子或是贵妇,而他不过车前小卒,那相互再爱又能怎样?况且,除了身份,还有太多世情不被计算推测。

我转过身来。我们之间的空气沉静如水。

谁比谁清醒,谁比谁残酷。

在蒹葭生长的地方,灵魂不能同时到达的地方,爱情成了绝望的宿命。连同登彼岸的资格都不获得。

也有说,这诗是写某位有志之士在寻访梦寐以求的贤人。真相不重要,关键在于传达出的情感。寻找事业的道路和寻找爱情一样艰难困苦,途中渺茫劳碌怪石嶙峋,而贤人亦如女子般难以伺候,且骄矜。

这位在水一方的伊人,无论是男是女,她(他)的孤洁,都为世所稀。

※版本出处:新浪读书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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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1月31日 星期三 2:41:30 AM《思无邪》 2007.1谁比谁清醒,谁比谁残酷——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上页,(→)下页,(del)目录※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属于原作者,请勿用于商业传播。思无邪作者:安意如

用一朵花开的时间,观生望死——蜉蝣之羽,衣裳楚楚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於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於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於我归说。

——《曹风·蜉蝣》

自己在写书,就不免被人问及:你爱读什么书?以前没有仔细去想过,只觉得读一些让自己舒服认同的文字,至于这些文字有什么特质,并没有刻意去想过。阅读的倾向本来就是一个不断积累又不断改变的过程。

读书有的时候真像与情人的邂逅,彼此钟情,眼波流芳。渐渐。眉间心上种下印记,强悍到无计相回避。这样的与书相逢才是快乐的。慢慢地,我们都该抹去学生时代阅读的生硬气息,不再想,不去计较,我读这本书有什么用,而只是觉得我是喜欢它的,同时这本书亦喜欢我,这样单纯,而无功利。到了适当的时候,它们会从记忆里跳脱出来,帮助你理解别的东西。

不过我也渐渐明了,自己的阅读偏好,是在古典文学和历史宗教这一边,我已经习惯去想一些细微而深入的事,进而获得满足。现在,这已成为一种隐性的定势,就像在超市里选择哪几个牌子的零食一样,不会轻易更换,虽然偶尔也会选择尝试别的口味,但基本的偏好不会改变。

长长一路说来,发现对古老的“曹风”,对《蜉蝣》记忆犹新的态度,可能正源于此。对人生和时光的思索,是永不沉寂的话题。东周春秋时的人们,已经开始注意到宇宙中的万千生物,根据它们的生死规律、生活现象铺衍形而上的思索,哪怕眼中看到的只是一只小小的蜉蝣。

你听,古代的哲人在叹息:

蜉蝣翅膀薄又轻,衣裳华丽真鲜明。我的心里多忧愁,可怜何处是归程!

蜉蝣展翅翩翩舞,华丽鲜明好衣服。我的心里多忧愁,可怜何处是归宿。

蜉蝣穿洞向外飞,双膀洁白似麻衣。我的心里多忧戚,我的归宿在哪里?

常听有人感叹说,中国没有哲学大师,我每于此心有触焉。现在的中国的确还没有一个可以令世界信服的大师出现,他们总是太习惯把哲学弄得太哲学了,把自己的外表弄得和思想一样严肃,而不是深入,结果两者都让人望而生畏,兴致索然。但是中国的哲学,东方的哲思一直是存在的。不必说道家的老庄,仅仅是《诗经》里一篇朴素的民歌,就已经够力量映衬所有的哲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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