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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贯娘子(650)

咱能如何,还得把这唯一的义薄云天的好名声维持下去,不然,还真什么都没有了。

其实我也没想娶媳妇成家立业,难不成哥就不是这样想的?我们都怕给旁人做不好父母,索性就断了这个念头,哥,人都有不易,我想的开,你,就想开了吧!”

弟弟大了,书到底没有白读。

一阵寒风吹来,胡有贵吸吸鼻子,一伸手解开自己的熊皮大氅,招手给自己弟弟围着,搂着就往外走:“跟哥走,哥养你!”

胡有禄呲牙笑着掉泪:“不用,我大了,这几月不会分配银钱,下月就会了,我给人抄书写字儿,过些时日年节到了,中堂斗方都能换钱养活自己,哥,我字儿写的极漂亮,是学里排第一第二的好。”

“啊,那以后都给哥写,咱不卖字了。”

“那可不成……”

“听话!”

燕京,你能听到,那外地的客商艰难跋涉千万里,带着驼马入京,驼铃叮当,货车轱辘叽扭的在燕京石板路上碾过,大风雪来了,抬着主家轿子的力奴加快了步伐,从胡家兄弟身边闪过。

胡有贵披上亲兵为他捧来的羊皮斗篷,拉着弟弟闪过驼队,在人间悉悉索索的话语当中,互相扶持一路穿街走巷就进了西市。

西市从不畏惧风雪,满大街的吃食摊子冒着热气,就把可出来的燕京客都聚在了这条街道两边。

胡有禄入坊,就闻到了食物香气,肉羹味儿能盖住一切气息,他的肚子就开始咕噜噜叫。

胡有贵一伸手,摸摸弟弟干瘪的肚子叹息:“哎,这么大的人了,啥也没有啊!”

胡有禄却笑了起来:“有哥呢。”

胡有贵笑,拉着他去了一处烧有火墙的店家贴墙靠着。

那烹肉汤的老摊主显见是认识胡有贵的,见到他便欣喜招呼道:“哎呦稀罕!大雪天儿,您也是脚痒痒,好时候好肉锅里烹着,您那会子不来,现下好了,下雪了,谁都想吃一口热乎的,您到了来了?瞧瞧吧,清汤寡水儿啥也没有了,您来干嘛?”

胡有贵笑笑,伸手从腰下小包里抓出两把黄亮的钱儿放在桌上,颇爽气的笑道:“谁要吃你那些边角,就你那血脖子劣肉,爷还不稀罕呢!赶紧唤你孙孙给老爷跑个腿儿,尾巴肉铺选腰上三层白膘油的好肉给切刀来,再过过你的老汤。”

老店主笑的咯咯的,掏了一把盐下锅,又丢了几根老骨头进去,这才一招手从铺子里喊了个小孩儿出来,把铜钱数给他打发了他走了,这才看看胡有禄,打量半天才说:“这是老爷实在亲戚来城了?您也是个小气的,大冷天儿老亲戚来了,八仙楼去啊!”

胡有贵温和的笑:“去不得,熟人太多,去了怕旁人与我会账欠人情,您老人家见多识广,这是我弟弟。”

胡有禄眨巴下眼睛又想哭,可是腹中饥饿,坐在肉锅老汤边上,肚饿便赶走悲伤,什么都顾不住了。

看弟弟有些失态,胡有贵便对老人家小说:“天凉,您先把好汤给我来一碗。”

说到这里他对老人家挤挤眼睛,又看看那锅说:“出大力气~走走笊篱,顺顺锅底,您孙孙见天吃,早就腻歪了,有呢!今儿照顾下我弟弟呗。”

老人家被看破,到底哼了一声扭脸抓着笊篱到了锅边,很认真的在翻滚的锅里转了半圈,还真给他找出一些羊肝肺来。

胡有贵站起来接汤端到弟弟面前,胡有禄顾不得脸面刚要喝,却被哥哥阻止。

愣怔间,他就看到哥哥拿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买的干饼,就一块一块掰着往他碗里放。

等到结结实实飘了一碗面细粮饼块儿,胡有贵就满意的呼出一口气,把汤碗一推道:“吃,这个实在。”

胡有禄吸吸气,低头取了筷子,手有点抖的将脸埋进大碗,便只余呼噜之声了。

隔壁食儿摊子开笼屉,白雾缭绕,胖腾腾的羊肉包子露了出来。

胡有贵看弟弟吃的香,便走过去拍了几文,取了两个包子回来。

他方坐下,又看见隔壁的隔壁案板上放着洒了芝麻面儿的千层,便又过去拍钱,取了一刀饼回来放在弟弟面前……

等到胡有禄吃的偶尔抬头,面前已有一堆吃食,他吓一跳抬眼看哥,他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端着粗瓷碗,边吃酒,边看他笑,看他惊愕,就如小时候一般说:“看我做什么?吃吧,且有呢,别吃太快,我给你买了好肉吃,腰条!”

胡有禄小时候跟哥去城,每次走到肉铺,就趴在人家木头板子上,看着肉啃木头。

每次都能把人家木头啃出内里白,才被哥哥强背着走了,每次他哥都哄他,下次买,下次买……到底是买了,真没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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