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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154)

作者: 匿名青花鱼 阅读记录

他想了想,又从抽屉里取出那张略显陈旧的票根。

他还记得那是很平常的一天,可后来一切都变得不同寻常了。

就如那个人对路衡谦最后所说的一句话,“到此为止”。他果然在路衡谦什么也没弄明白的时候,就擅自且彻底地消失无踪。

这没什么不可接受的。

或者说,如果那一刻路衡谦来得及回答,答案也只会是拒绝。

可是一切并不像路衡谦以为的那样容易摆脱。

路衡谦承认自己无法忘记那种沉默的、体贴的、如同呼吸一般安静的喜欢。

阴差阳错之下,只剩路衡谦独自保留着这个秘密,让他时不时会陷入一段没有任何人能够分享的回忆。

或许是源于某种后知后觉的悸动,辜负真心的恍惚,在它已经毫无转圜地云散烟消的时候。

路衡谦潜意识里把那个让他还来不及回应就消失的“孟南帆”,和同他一起长大的孟南帆当成了两个人。在孟南帆忘记一切之后,路衡谦也谨慎地选择了不再提起。

说来也是古怪。

如果不是因为孟南帆邀约,他才没心思看什么舞剧,更别提这么多年,他连给别人表白的机会都没留下过;可正是因为孟南帆——路衡谦绝无任何可能性,去喜欢一个早已当做手足兄弟的朋友。

又或者,如果“他”没有一夜之间消失不见,路衡谦或许会在略有犹豫的拒绝后,在往后的日常琐事中将之渐渐淡忘。

缺少哪一环都不足以引起路衡谦的另眼相待。偏偏各种巧合编织成网。

现实告诉他,真相可能更加离谱。

得不到的就越想要,找不到的答案就偏要找。越是未解,才越激起好奇,人逃不出劣根性。

路衡谦高估了自己,他不仅想探究,还为此好奇得夜不能寐。

第二天晌午,一份签有落款的单据被送到路衡谦手里。

路衡谦家中只在进门的位置安装了摄像头。他调出八点的监控,看到薛枞接过包裹之后,靠在墙边,熟练签字的模样。

而签收单上的落款,是一个非常漂亮、显然精心设计过的签名,路衡谦很熟悉。

那上面写着:孟南帆。

第四十四章

夏季的白日拖拖拉拉,比任何时候都要漫长。

路衡谦推掉了一个饭局,在下班高峰期的车流里堵了许久,回到家时,夕阳才勉勉强强、欲落不落地往下坠了坠。

他打开门,见薛枞侧身斜坐在高脚凳上,趴伏在西厨一侧的吧台,万幸还没有要摔下来的迹象。手肘边的一支勃艮第已经见底,另一支空了大半。

别墅里没有开灯,空调也被迫停止了运转,燥热沉闷得难以忍受。

变幻的余晖懒懒扫在羊绒地毯上。

薛枞听到门边的动静,才慢悠悠抬起头。他此刻一句话也不想说,但瞥见路衡谦凝重得仿佛是要即刻兴师问罪的神色,不得不强打精神。

“你喝醉了。”

路衡谦打开灯,把中央空调的温度调到最低,才走到薛枞面前,却没有如薛枞所想的那样,立刻开始质问。

“但愿是。”可惜酒精丝毫没能剥夺他的清醒,薛枞端起酒杯,半仰着头往喉咙里又狠狠灌了一口,“你酒柜里的酒太少了。”

“为什么喝酒?”路衡谦看着他,像是在判断能否和他进行逻辑清晰的交谈,“我记得你并不喜欢。”

“错了。”薛枞仍旧趴着,下半张脸都埋进了手肘,挺直的鼻梁两端被投下了一片阴影,传出来的声音都有些闷闷的,“我很喜欢。”

时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聪明人早就学会了自欺欺人。

薛枞不够聪明,却头一次做了逃犯,假装忘记替亲人扫墓的日子,胆小鬼一样躲在角落偷偷喝酒,却只觉得头痛欲裂。

“薛枞,”路衡谦忽然叫了他的名字,“你和南帆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薛枞的眼神里带着似真似假的茫然,慢吞吞重复了一遍,“和孟南帆。”

他又往杯子里倒满了红酒,细碎的浮冰窸窣爬升上来。他想了想,才道:“能有什么关系。”

路衡谦将一张签收单放在酒杯旁,示意薛枞解释。薛枞顺着他的动作看了一眼,那上头龙飞凤舞签着孟南帆的落款,却是今晨薛枞亲自签收的。

薛枞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却又很快无所谓地,扯了扯嘴角:“什么意思?”

路衡谦却没有给他逃避的时间,目光直直地看向薛枞,“你是谁?”

薛枞的手指被他捉住,摊开了手掌。路衡谦把一枚戒指轻轻抵进他的掌心:“告诉我实话。”

薛枞微弯指节,勾起那枚从前借由孟南帆之手送出的戒指,探究似的,往自己的无名指上比划了一下:“你想问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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