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绵绵(135)

作者: 冬祺 阅读记录

他来得不早,都是些剩下的,全麦吐司,南瓜吐司,葡萄干吐司……就没有贼甜的么,姚见颀将目光下移,最后一排还有两个幸存:抹茶红豆卷和奥利奥麻薯。

他没犹豫地伸手,眼前却晃过一道焱焱红影,再一睁眼,奥利奥不见了,位子上只剩了一张揉皱的5块钱。

姚见颀喜欢甜食。

姚见颀讨厌抹茶。

他的消化系统自动奉这两条为圭臬,并不视之为矛和盾。

不解的只是姚岸,小时候还为此曾叨叨过一阵,说都是毛病,惯的。直到有一次姚见颀犯低血糖,迷迷糊糊的时候喝了一口姚岸喂过来的抹茶牛奶,当场就吐了。

打那之后,姚岸就再也没念叨过毛病,对他只剩惯。

不知福啊,姚见颀默默把葡萄干从吐司里拣出来,扔进嘴里。

又是一如既往地进教室,第一排,靠走道,这次没有余沿追在旁边说单口相声了,不过也在隔壁班,差不远,可别来约他上厕所。

他拉了椅子,神思倦倦,还没坐下,就听见一声亮亮的喊:“姚见颀?”

姚见颀闻言,一抬眉,人没来得及看见,倒是先见着了别的。

——和他有缘无分的奥利奥麻薯。

陈哲真不是故意的。

他这天倒没起晚,只是路口的菜市场出了不大不小的车祸,一货车的娃娃菜全倾地上,堵了一条街,自然就耽搁了。

一路没头没脑地狂奔而来,抄了早点就跑,占了靠窗的坐,这会儿才觉得面前人这身打扮似曾相识。

注意到姚见颀的目光流连的不是自己而貌似是那半袋黑不溜秋的包子,陈哲好心好意地推了推:“吃吗?”

姚见颀若无其事地收回眼神,掰了一角吐司:“哦,不用。”

下课后余沿追果然找上门了,他一来就被抓壮丁,还扛着新领的笤帚拖把,跟二师兄似的。半道上特地溜了跑来,对姚见颀唱:“同桌不成情意在,早中晚饭约一块。”

“早餐就免了。”姚见颀托着下巴,往旁一眺,“这是陈哲,我们一个画室的。”

陈哲浑身红彤彤的,朝余沿追招招手:“我能加入吗?”

余沿追也扬了扬笤帚:“这位同学你真可爱,你不一块谁一块?”

姚见颀瞧不下去:“你念快板呢?”

余沿追吐舌,在催声中傻.逼哄哄地蹦远了,笤帚晃啊晃。

他来这一趟,姚见颀觉得心情又好一些,没想还稀里糊涂定了个吃饭小组,也没想一定就是两年。

大学其实没有姚岸吹嘘得那么轻松,除了周三周日可以不参加训练,他每天都得去游泳馆,从早上5点游到7点半,下午要从4点练到6点。

除了水里的还有陆上,游泳馆内有一个小型健身房,隔天得练一小时阻力,扛着杠铃做深蹲,还得掂量分寸,肌肉还不能练过,否则游起来不够灵活。

新教练没有老季的保姆脾气,训他们跟孙子似的,成天拿一条长竹竿在岸边盯梢,只要谁放松了,就听一声破风厉响,不知哪条背上又添一道新鲜的红杠。

姚岸明目张胆地吐槽他使得好一招打狗棒法,后来一想这不把自己骂进去了么,躲过又一记竿子,还得咬着牙继续划水,结束后趴在岸边,累得像条水獭。

今儿是周二,姚岸攒着一身乳酸,和同样训练完攒着一身乳酸的展星在大教室碰头。最后一排的VIP已经人满为患,室友吴用希抱歉地指了正中两个撂着绿皮课本的空座,学体育的男人抢起座来个个如饿狼似疯虎,他已经尽力了。

姚岸和展星表示理解,睡哪不是睡,各自往书上一枕,在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的指导下接着做前宿的梦。

两节课时后,姚岸没被下课铃和座椅板合奏的声音吵醒,倒是被生生疼醒了。

首先是耳朵,老毛病了,他再迷迷糊糊地揉了揉肩袖,胀得慌,以前不比现在疼,但难受了会有姚见颀给他按。

想到这儿,姚岸也不那么困了,推了把展星:“得换教室了吧。”

展星睡得忘我,纹丝不动,姚岸又搡了一把。

“换尼玛换。”展星犯了起床气,闭着眼胡骂,“下堂课还是这间教室,你游泳脑子进水了?每回都记不住课表。”

他骂完后是爽了,姚岸也没找他麻烦,估摸是念及一点老同学情谊。

只是不出两秒,展星的膝盖忽然被重捶了一下,他小腿突地往前一踢,前边同学不好好坐,椅板后翻,他直接就踹在人屁股上。

膝跳反应,就是那么猝不及防。

前头学武术的汉子一个猛回头,霎时,展星感到了杀气。

“抱、抱歉啊哥们。”展星给人赔不是,“我抽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