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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247)

作者: 冬祺 阅读记录

姚岸忽然想起一件特重要的事。

他转头,左面是专心领路的姚见颀,偶尔有投递电动车经过,便伸出臂拦着自己。

“怎么了?”姚见颀拦着的手还在他腹前,等着那辆橘色的车先行。

姚岸踌躇了一段鲜亮的斑马线,到达对街时,终于问:“你知道……这是什么花吗?”

“不是洋桔梗吗?”姚见颀低头眇了一眼。

“对!”姚岸捏捏拳,循循善诱,“那你知道它的花语吗?”

“花语?”姚见颀凝了凝,在姚岸期待的目光下,终于是摇了摇头。

这也算遂了姚岸的意,他暗喜,拳头放开,说:“我知道。”

“哦?”姚见颀没偏头,唇角有了些弧度。

姚岸现在就跟那班里总能知道正确答案、和老师心领神会的好学生似的,不对,比那还爽。

“咳咳。”他昂了昂脖子,气度非凡之余还有些不上道的忸怩,“洋桔梗的花语吧,就是……”

“到了。”

一幢鹤黄的中央邮局在他们面前现身,彩旗飘飏,时钟旋转,姚见颀踏阶而上,回头,是没跟上来的姚岸。

“站着干吗?”他问。

姚岸踩着拧巴的砖线,和准备充足却临时流产的正确答案。

他看望着姚见颀纯然询问的神情,没有一分多余的好奇。

“来了。”姚岸笑笑,攒着手跟了过去。

邮局内客流不少,这是一个保留了书信基因的国度,很多业务都要通过信件办理,慢时光是不可多得的常态。

姚见颀买了一份自带邮票的绿色信封,身畔的姚岸自觉接过,替他将封口敞开。

“寄的什么?”姚岸见他掏出了一张紫兰色的表单。

“报税单。”姚见颀将纸张填进去,又从袋里取出了一只胶棒。

“报税?”姚岸微诧,任他将信封抽走了。

透凝的胶水在封口来回涂抹几道,姚见颀将信件徐徐封好,一点头。

“你需要交税吗?”姚岸又问。

“需要吧。”姚见颀在空中晃了晃信封,让胶水吹干。

姚岸蹙蹙眉,觉得他又有些含糊自己的势头,于是加紧问:“你达到交税标准了?要交多少?什么时候……”

“你看。”姚见颀忽然踱至他的肩后,举着的信封顺应他的视线,将邮局内的人都任自切割了一道。

姚岸感受着耳后湃来的暖香,问:“看什么?”

“没发现吗?”姚见颀抖了抖信封上的视平线,微侧些许,“他们都喜欢用口水黏信封。”

姚岸迫使自己不去注意他说话的动作而是说话的内容,终于看清姚见颀指给他的现象,道:“好像真是。”

姚见颀放下信封,姚岸回转,故意问:“那你怎么不学学,多省事。”

近距离的姚见颀笑辱不惊,回答也一如既往地看似正经:“唾液可以用在一些更合适的地方,你认为呢?”

姚见颀有一种转移焦点的能力。

具体表现在此人擅长避重就轻和模棱两可的话术,不仅对人下菜且手到擒来,其直接下场就是让姚岸从邮局到现在都只想着一个问题。

他刚才是不是在耍流氓?

“......古斯米沙拉,奶油蘑菇汤,香煎海鲈鱼,油封鸭配香橙酱……”

此刻他们坐在临河的露天餐厅,对面的姚见颀把推荐菜的名字逐一译给自己,自然,熨帖,恰到好处。

“甜点还要吗?”菜单到了最后一页。

搞不懂他。

“你想吃吗?”姚岸总算回过神。

“早上的可丽饼还没吃完呢。”他指杜比克太太一早送来的那些,“或者你想要点水果吗?”

“不用了吧。”姚岸说,“这些应该够了。”

姚见颀点点头:“那先这样。”

他阖上菜单,正要交给服务员,姚岸又轻呼了一声。

“那个什么什么鱼。”姚岸比划了一下,记不起名字。

姚见颀说:“香煎海鲈鱼。”

“啊对。”姚岸将手放在桌面,说,“换一个别的吧。”

姚见颀没翻开菜单,他还记着那些副菜备选,直接问:“青口贝行吗?”

“别是鱼就行。”姚岸道。

等服务员将菜单领了回去,姚见颀才缓缓靠到藤编椅背上,问:“为什么?”

姚岸瞧了瞧他,摸不准他是真问还是假不知道,便答:“你不是不吃的吗。”

姚见颀的神情在风中泊了泊,旋即浅浅漾开:“原来你记得。”

“我都记得。”姚岸摁紧桌沿,喑声道,“就怕对不上号。”

姚见颀掂了掂他的话,问:“你是觉得我变化很大?”

在这短短的一问一答间姚岸并非有意,而是不自觉就开始列举:以前在外边不论吃什么你都要点个甜的润口,和陌生人交道也不是那么自如,也更爱跟我撒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