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绵绵(266)

作者: 冬祺 阅读记录

“干什么去?”姚见颀覆了他手背。

“洗洗手。”姚岸说,“把玉摘下来。”

“摘下来干吗?”

“给你啊。”姚岸理所当然。

听他亲口承认,姚见颀还是稍显意外,像是料不到他会把这东西给自己,毕竟这玉说轻不轻,是来自姚岸亡母的。

“说笑的话,你还当真了。”姚见颀笑了笑,握紧他。

“得以防万一啊,威慑一下煞气。”姚岸依旧执着。

姚见颀却不让:“我看你就挺管用的。”

“哈?”

“以毒攻毒吧。”

姚岸迸出笑,踢他鞋跟:“你是说我煞气重?”

眼见着有人又在借斗嘴之名行骂俏之实,笪翎甩了甩粽绳,道:“两位,再这么下去今晚还有粽子吃吗?”

姚见颀小腿上又捱了一下,面上倒不见声色,对着笪翎那一排的手工业制品说:“这话也送给你。”

“好好好,乌龟不笑鳖。”笪翎正经摸起一份粽叶,来回叠了一下,觑着快见底的盆,“糯米买少了吧,不够啊。”

姚岸算完账了,冲笪翎说:“那儿还煮了一些,准备放豆沙,别只吃一种馅。”

“豆沙……”笪翎手指头一掸,叶子啉地响了一下,“甜的?”

姚岸道:“豆沙当然是甜的。”

紧跟着的是笪翎的一声笑,他抿了把嘴,有些遗憾似的那么说出口:“那有人就吃不了了哦。”

按理说都相处这么些天了,姚岸早就该对笪翎这种拐弯抹角的说话模式免疫,事实上他也差不多免疫了,可是,这不代表他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忽视。

“什么意思?”姚岸坐直了,无声之中比上一刻正经了许多。

可笪翎就是这点坏,别人是神龙不见首尾,他却是只露一个头和尾,好像就乐意让除他以外的人一知半解似的

“随便说说的意思啊。”笪翎久陈的腿有些麻,从茶几上滑下来,玻璃刚好蹭过他脚底前一阵子的伤口,微小的疼痛让他撇撇嘴,也感觉到姚见颀不甚夷愉的视线。

唯一让他稍感意外的是姚岸并没有追问,似乎是踌躇了一阵但不知被怎样的恒心给牢牢克制,而后,三个人居然岁月静好地包完了剩下的咸蛋黄粽子。

只不过,那盆豆沙馅的却再没拿出来。

那天晚上,确切地说是凌晨1点27分,笪翎的手机开始震响。

因为声音短促,只是短信提示音,他便没有在意,以为来一两条就过了。

于是,便有了他接下来扯开蒸气眼罩,在一屏荧光之中看见五十多条未读短信提示的一幕。

每条都只有两个字:出来。

他笑骂了一句,像是助兴,对着深夜的梳妆镜临危不乱地打理完自己,拎出一个久违的小东西,揣进口袋,从卧室到客厅,再从客厅到楼下。

这个点的小径上除了几声嘶嘶虫鸣再无其他,偶有一只鸮飞过,衬得月黑风高。

笪翎无意耽搁,只不过夜路实在难走,在所有景观灯都熄灭的条件下,他只能借着手机电筒沿石子路摸到最后驻地。

“sweetie,”被一线强光卒然抢走视线,笪翎也能够不慌不忙,“你确定要在这儿偷情?”

“滚。”烈光熄灭,姚岸站在对面的夜里。

“好不容易才下来的,这就让滚?”笪翎揉着眼睛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对一个很难进入二次睡眠的人来说,要是不为了做.爱,在这个时间点保持清醒真的算一种酷刑。”

姚岸沉默一顷,不费劲地开了口。

“抱歉。”他很快说,“见颀睡眠质量不太好,不到这个点我不敢保证他睡熟了。”

等到瞳孔的骤缩感不再那么强烈,笪翎终于放下手,倦倦地睁开眼睛。

“你们两个真是……”他耸耸肩。

姚岸不管他后半句是什么,站在树看不见的影里,他问出按捺了一整天的问题:“你白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笪翎打了个呵欠,不知道般:“哪一句?”

“姚见颀不能吃甜。”姚岸问,“为什么?”

他问这话时有种预料着又害怕着什么的忍耐,从来,在涉及姚见颀的时候,这次也不例外。

“没记错的话,我说的是‘有人不能吃’吧。”笪翎道,“万一是我呢。”

“别绕弯子。”姚岸忍着说。

笪翎却“噗”地笑了,跺了跺迢迢道路:“是谁绕弯子?”他叹,“我走了好半天才找到这里呢,姚岸。”

“一个人待着烦。”姚岸说,“随便走走,就到这了。”

似乎再也挑不出什么闲扯了,又或许是被他单纯的焦躁触动,笪翎打量着那个一米开外的蓬蓬个体,在夜里散发着荞麦般的热气。

忽然,笪翎迈出两步,与他到咫尺之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