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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皮蛊精之你死我活(25)

作者: 由几子 阅读记录

竹节绞住了玉篆的头发,她的头被竹棍拽得前突后仰,婶娘两手抓住术棍狠命一拉,玉篆的发髻被揪散了,一缕头发被拽了下来,仍然缠绕在竹棍上。玉篆的头已经被打破了多处,血沿着发际流到脸上,滴到肩上,胳膊和肩膀也满是伤口,斑斑点点的血洇透了白色的中衣。

屋子里令人心悸的殴打声,玉篆的尖叫声和婶娘的喝骂声搅在一起,没人听到数尺之遥,躺在床上的祖母啊啊的叫声,她的叫声沙哑而绝望,她的右手拼命地向上举着,像是在喊救命。

直到婶娘打累了,把掸子摔到地上,宝云和陈嫂才放开了玉篆。玉篆瘫倒在地上,屋里安静下来,大家这时才听到祖母的哀嚎。她们同时扭头看床上的祖母,婶娘眼里闪过一丝恐慌,她飞快地对宝云和陈嫂低声说了一句走,也不等宝云和陈嫂,一个人飞也似地冲出了门,宝云和陈嫂手忙脚乱地跟了出去。

祖母依然啊啊地叫着,声音嘶哑但带着绝望。玉篆挣扎着爬起来,她眼冒金星,头嗡嗡作响,浑身的伤口刀割一般地疼,肩膀好像伤了筋骨,热辣辣地疼得钻心。

玉篆踉踉跄跄地扑到祖母的床边,祖母一边叫一边歇斯底里地挥动着右手,脸憋得通红,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玉篆一心在祖母身上,忘了自己的惨象,她抓住祖母的手,叫了一声祖母。

看到玉篆,祖母突然睁大了双眼,停止了嚎叫,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玉篆,好像不认识她。屋里很静,玉篆感到祖母的手抖得筛糠一般,但却牙关紧闭,没有呼吸。

玉篆意识到什么地方不对,她抓住祖母的肩膀大喊“祖母,祖母!”

祖母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一下都不眨,两滴大大的泪珠从眼角滚下来。玉篆突然意识到一定是自己的样子吓坏了祖母,她头往后仰,躲开祖母的视线,但为时已晚,她听到祖母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动物般尖利的嚎叫。她蹲下身,猫腰爬到床头,拿起一条手巾,擦脸上的血迹,血已经干了,她沾了点水继续擦,伤口沾了水蜇的生疼,她忍着痛把脸擦干净,然后爬到橱柜边打开橱柜拿出一件外衣披在身上,顺手把头发绾了绾。

她回头看床上的祖母,祖母的手没有举着,玉篆突然意识到自从刚才祖母那声凄厉的惨叫,就再没有听到任何动静,她的心痉挛般的抽搐了几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床边,只见祖母的头歪向一边,嘴边一大堆白沫,她去抓祖母的手,祖母的手不像平常那样僵硬,不灵活,而是软面团一般。糟了,糟了,她在心里狂叫,把手伸到祖母鼻下,没有任何气息,有几秒钟,她几乎停止了呼吸,然后尖叫了一声,声嘶力竭地大喊“来人哪,来人哪!”

第24章 守灵

祖母去了,就这样在痛苦中去了。

玉篆感到内疚,她想如果没有那场发生在祖母面前的和婶娘的争执,如果祖母没有看到她被殴打的惨状,祖母也许不会走。自己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没有顾及近在咫尺的祖母就和婶娘发生冲突。祖母一定听到了她们的对话,明白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那样的焦急,不,不是焦急,是愤怒。她是祖母钟爱,甚至溺爱的孙女,在此之前的十几年里,祖母从未体罚过她,甚至训斥都没有过。看到自己的孙女被宝云和陈嫂按在地上被婶娘毒打,听到自己的孙女要被婶娘送给一个老头子做填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孙女被打的满脸是血,披头散发,而自己又无力阻止,祖母的心里该有多痛苦,多绝望,多愤怒,多煎熬?她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这么说来,她也是有责任的,可是逆来顺受,无条件地接受一切会令祖母高兴吗?不,不会的。她了解祖母,祖母从来就不是一个懦弱的人,虽然祖母也教她读女儿经和道德经,可祖母用身体力行告诉她,要自尊自立,要有底线,不能逆来顺受,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地忍受一切。她知道如果她不抗争,祖母会更气、更恨、更恼怒、更失望,也更绝望。

可是,如果祖母还在该有多好啊!虽然自从祖母卧床不起,就不再能给她多少庇护,不再能给她安稳、舒适和富足,但是只要祖母还在,那就是她的依靠,无论发生了什么,只要她能看见祖母,握住祖母的手,她就感到温暖,就有力量,有勇气!

但是现在祖母走了,真的走了,她确确实实地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就像一丝无羁无绊的柳絮,飘无定所,自生自灭。

玉篆跪在祖母的灵前,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转着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她一直在流泪,真实的眼泪,哭祖母,哭自己,也哭去了的父母。她已经跪了快一整天了,婶娘告诉她,要在灵前守三天三夜,她的头胀疼得好像要裂开,身上的伤口也隐隐作痛。到了夜里,好几次她跪着就睡着了,整个人摔到地上被摔醒。凌晨时分,她累得摔到地上也醒不了,却被轮班替换的宝云和陈嫂硬生生给推醒,直到早上吃过饭又酽酽地喝了两碗浓茶才觉得稍微好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