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絮合泱賦(45)

約莫過了兩刻鐘，外頭的門童來報，說是街口有一白衣女子徘徊不去，是否要將其驅趕，葉兒一抖:”小姐今日穿的是月白衣裙啊!”不待李韶泱示意就立即向外衝去，不一會兒就將人帶進廳堂中。

見著來人確是頤合，李韶泱氣急就拍桌破口大罵:”你這是瘋去哪了？至今才回府。”

但頤合還是低著頭默不作聲，蕙凝見著她一身狼狽，心裡相當不捨，蕙凝柔著聲喚她:”頤合，頤合，我是王妃，你的王妃姊姊呀。”

說罷就走近用雙手握了她的肩頭，竟察覺頤合瑟瑟的發著抖，趕緊將她抱住拍著背:”你別怕，別抖，你到家了呀。”

我聽到面前女子自稱是王妃，回過神認清真是王妃，我摟著她就哭了起來:”姊姊，王妃姊姊呀，我迷了路差點回不來呀，我怕死了。”蕙凝輕拍我的背:”姊姊心疼，你慢慢說，別怕，別怕啊。”

我摟著她不放還邊哭道:”往戲樓的路上，我一直追著你們走，根本無法注意路旁那些樓房生的如何。後來王爺讓我回府，我以為往反方向走就成，結果越走越偏僻，天色又黑，路上也無人可問…”

蕙凝任我抽抽噎噎的哭著:”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接著又訥悶:”咦？我不記得你這月白裙上有花樣的啊。”葉兒也往我腳上瞧:”哎呀，小姐這裙腳是血跡呀。”說著就急急的撩起我的裙腳查看。

待蕙凝看清是腳踝傷處:”啊!這些傷口哪兒來的呀，快通知府醫到念熙院候著。”

由於方才太過驚嚇，現下緩過心神才真正感覺到疼:”我讓狗咬了。”

”有隻大狗衝過來追我，我腳步踉蹌就跌了，然後，就被咬了，不知哪兒來的老朽將狗趕跑，又套了牛車好心將我送回來。”我邊說還邊擦著淚，心中也分不清究竟是害怕或是委屈。

此時李韶泱才出了聲:”凝兒，你自個兒的身子也要顧，有人會處理的，本王帶你回院休息吧。”又轉頭交代葉兒將我帶回院中梳洗，他就牽著蕙凝離開了廳堂。

我讓葉兒攙扶著，一跛一跛地走回院裡，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只有在金飾樓下，李韶泱帶著眾人離開的背影，心苦的淒涼。

府醫替我把了脈又查看傷處，說是除了驚嚇並無大礙，開了安神與止痛的藥方讓葉兒煎給我喝，又留下一小瓶外傷敷料才告辭。之後，葉兒小心的協助我梳洗完畢，讓我側躺於床上，好讓她能靠在床側替我處理傷處，葉兒拿著帕子沾水替傷處吸去血珠，但還是放不下心地問我是否真的無礙了。

我只說了我沒事，房中就靜默了，一會兒她說要去桌上拿敷料過來，我還是忍不住深吸口氣:”我擔心嚇著王妃，其實…一開始是幾個醉漢調戲我，我只好拔腿就跑，也許驚擾了狗，牠才會追我。”我依然維持相同姿勢背對著讓她上藥:”葉兒，你知道嗎，我真的是去尋手串不是貪玩，王爺喝醉了不聽我解釋，姊姊們…更沒有替我解圍，他們真的將我一人拋下。”我默默流著淚不敢哭出聲。

葉兒輕輕的塗著敷料，像是怕我疼，又對著傷處邊吹著氣，裹上布條就包紮完了，最後握著我的腳掌似是在查看，我才驚覺不對，葉兒的手怎麼如此大？轉過身才發覺是李韶泱，葉兒早已不在房中，我趕緊擦掉眼淚:”你幾時進房的？”他只嘆了聲氣，脫去外衣，上床就拉起被褥將我倆蓋好。

溫熱的胸懷環繞著我:”本王不該對你如此發脾氣，更不該拋下你，頤合，對不起，本王從未如此擔驚受怕。”我望了他的雙眸，不似在說謊，不知是覺得心安，或是疲憊，我默不作聲的就入了睡。

夜裡，我夢見轟隆隆的雷響，又讓大老虎追趕著，嚇的我邊跑邊叫，李韶泱轉身一劍就將老虎解決，摟著我:”頤合，別怕，本王在此。”

朦朧地在晨光中睜開眼，好吧，至少他在夢中未拋下我，心裡可算是欣慰嗎？起身才發覺竟是一身冷汗，裏衣讓汗沾的微涼，趴在床邊的葉兒見我醒了:”小姐您醒啦，還發著熱嗎？”說著邊伸手觸碰我的額頭。

“我夜裡發熱嗎？”我也抬起手撫額。

“小姐，葉兒替您更衣。昨夜裡您發熱，迷迷糊糊還直嚷嚷著害怕，王爺照顧了您整夜都不讓我近身，直至要上朝才離去，王爺對您真好。”說罷就伺候我洗漱、用膳、喝藥，我對李韶泱照顧我整夜還真是無感，也許因為我痛的是心而不是傷，想來他此舉無非就就愧疚罷了。

稍晚，蕙凝伴著霓湘與茜茜來探望我，不外乎就是問我身子有沒有好些，又安慰別再害怕之類的，我只是淡淡地向蕙凝說:”王妃姊姊，對不起，手串昨夜讓人潮擠斷，我有拾回，我會修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