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三脚恋(18)

昏黄的夜灯氤了她一层毛茸茸的光晕,暖暖的,那么安详恬静,吸引孤寂的灵魂痴痴驻守。他想如果硬要为他们这段纠葛找出罪魁祸首,难道单单只有强取豪夺的他该负责么?她烙印在他生命中的那些喜怒哀乐、噌怨爱恨,厚厚的一笔仿似虫茧层层将他包裹,半刻也无法或忘、无法让他弃之哪怕分毫。由此他信了命,听起来荒唐却找不出理由推翻。

无意识转着项链上的指圈,腕表时钟指向数字2,再过几小时全天下的人都会知道她是他的了!一波激动的热潮席卷,驱赶困意,他翻身起来,无声走到她身边,俯低头,鼻端嗅到温软的香,迷醉的阖上眼帘,勾着唇往下想偷个吻……

“你敢,我就喊人了。”女人死死攥着呼叫器,无情的冷声冷语。

狭长的眼睁开,怔怔的盯着她颤动不止的睫毛,好像逆风的蝶翼,脆弱、不堪一击,但她紧绷的神情又显得强硬,似乎不惜玉石俱焚。

“纯……”

“要不回去睡觉,要不直接回家。”她命令他。

天可明鉴,他若不是那个爱着她的傻瓜,她白皙漂亮的脖子已经折断。

“你喊人吧。”他说,并且踢掉鞋子,躺上床,连人带被一起搂住,一条腿还很嚣张的搭过她的大腿。

“霍梓渐!”

“他睡着了,小声点。”

白纯差点咬到舌头,这男人耍起无赖就是天字一号痞子!郁闷的憋了片刻,感觉不到任何动静,她扭着腰一点一点往外蹭,伤手成了最大的阻碍,须臾便累得满头大汗。

“我只是睡着了,你当我死啦?”鬼魅的声音响起,吓得她马上定住不动。

千辛万苦挪出两厘米的距离一下子叫他扯回,她冰凉的背脊即使隔着棉被仍感受到他胸膛火烫的温度,流连耳畔的喘息声也开始浓重,脑袋瓜呼啦嗡嗡作乱,心脏猛的收缩,接着擂鼓般砰然震撼,咚咚的声音她想十里外的人都听得见!气血当即沸腾,她甚似闻到了焦味儿……

“反应别那么大,我没打算对你怎么样,想怎么样也会等你痊愈出院。”他隐含笑声的话语像毒蛇钻入耳朵。

忍无可忍的女人终于心一横,按下呼叫器,不一会儿房门被紧急赶来的护士拍开,前一秒还昏暗静谧的病房瞬间灯火辉煌,然后——“这位家属,你干嘛和病人挤一张床?弄伤了病人你负责啊?我说你不知道护理站有折叠床租借么?一晚上才十块。要是你实在不想陪护可以回家,这里不是旅馆!”

“急救铃”事件过后,霍梓渐向护理站租借了一张折叠床,那位值夜班的年轻护士一直虎视眈眈的盯着他,确认他铺好床躺好才悻悻的熄灯走开。他敢打赌她不认识他是谁,不然她一定不会对他大呼小叫,而且他还肯定当她知道了他是谁,一定会用后半生来后悔曾这么对待他。

清晨,闵航匆匆奔入医院,像上次那样把老板叫出病房,霍梓渐虽然还有些睡意惺忪,但是心情显然不错,他慵懒的问说:“登出来了?”

闵航的表情却活像吞了大便,“老板……登是登出来了,不过……”

“不过什么?”霍梓渐掩嘴打呵欠。

闵航拿着早报的手几经犹豫还是递了过去,“您和白小姐的订婚报道被掉包了,换成与严氏集团千金严静小姐联姻的公告。”

霍梓渐以为自己没睡醒,听力出了问题,怔忪好半晌,眼睛狐疑的滑向报纸,头版头条硕大的黑体字证实闵航所言不假。

他一把抢过报纸,摊平了仔仔细细看了一遍,顿时几根青筋在额际抽跳,他切齿道:“有办法补救吗?”

闵航很想说“有”,可霍氏传媒是干什么吃饭的?报纸、杂志、电台、电视、网络所有媒体现在全部都在刊登、播报霍严两家这场门当户对的盛大联姻!

霍梓渐狠啐了一口,扬手将报纸甩到闵航身上,闷吼:“给我滚,滚远点!”

“是。”闵航灰溜溜的捡起早报,准备夹起尾巴逃跑。

霍梓渐怒火冲天的起脚踹墙,“回来!”

“是。”闵航弓着背,眼观鼻鼻观心。

霍梓渐拼命的耙着头发,原地踱步徘徊,“有那个什么严静的资料吗?”

“应该有。”严静是社交名媛,资料随便一查就有。

“很好,给我。”霍梓渐咬咬牙,转身推开一条门缝看了眼尚在梦乡的白纯,然后倏然冷脸掉头疾走。

闵航追上问:“老板,你去哪儿?”

“回老家!”

ISSUE 17 【谁的种】

霍晟和白惠正在吃早餐,餐桌上一如既往没人交谈,气氛冷淡,偶尔有一两下翻报纸或餐具碰撞杯盘的声音。霍晟退休交棒给长子霍梓渐后搬去远郊山上的别墅深居简出,这是他最向往的晚年生活,远离尘世,安静怡然;至于白惠,只要有足够的钱予她挥霍,她乐意在丈夫回来小住的日子里,牺牲点睡眠时间像一个温婉的妻子陪衬在侧,一起吃一顿无聊乏味的早饭。

蒋妈拎着几只装好补汤粥品的保温瓶从厨房出来,刚要跟男女主人告退去医院,门外突然闪进的人让她脱口道:“你怎么跑回来了?”

霍梓渐没说话,直直的盯着一边看报纸喝茶的父亲。白惠放下筷子,视线在父子间游离了一会儿,然后用餐巾按按嘴角,“我吃饱了,先回房。”

白惠走后蒋妈又问霍梓渐,“你跑回来干嘛?”

“蒋妈。”霍梓渐说,“你去医院照顾纯,这会儿估计她醒了。”

“哦。”蒋妈隐约觉出父子俩暗藏的火药味儿,虽然从头到尾霍晟面色未改,依旧悠闲的看着报纸,但霍梓渐瞧他的眼神充满了憎恶,深深的。

蒋妈担心的伸手握了握霍梓渐的手,挨近他耳语道:“有话好好说,别乱发脾气,他始终是你爸爸。”

霍梓渐长出一口气,然后佯装出一脸的温柔,“蒋妈,闵航还在外面的车上,你让他送你好不好?”

蒋妈知道多说无益,最后看了这对父子一眼,心里叨念着“阿弥陀佛”迈步离开。

这时,餐厅里只剩下两个男人,霍梓渐走到餐桌前,拉椅子坐下,轻声问:“为什么要那么做?”

霍晟似乎楞了楞,从老花镜后抬高目光看他,“你在和我说话么?”

霍梓渐讽刺的哼笑两声,“少来,敢作敢当,痛快点。”

霍晟把报纸折好放到手边,再摘下眼镜,“这就是你跟父亲说话应有的态度?”

“我说话的态度通常取决于对方是什么人而不是谁。”

霍晟甚是稀奇的问:“那可以请你说说看我是什么人吗?”

霍梓渐顺着他的语气,依照他想要的态度,和蔼的告诉他,“拆散他人姻缘,阻挠他人获得幸福的无耻混蛋。”

霍晟看着他,“严静曾经是你的女朋友。”

“更正,是曾经的床伴。”

“你们交往过。”

“我和很多女人交往过。”

“你们在一起一个多月。”

“我所有床伴的使用期都是一个月。”

“她怀了你的孩子。”

“……”霍梓渐一顿,蹙眉,“不好意思,你再说一次。”

霍晟抽出一张化验单,义正词严,“她怀孕了。”

霍梓渐没去拿化验单,他只是蓦然大笑,捧着肚子笑得前仰后合。霍晟还算反应镇定,他收起化验单,说:“我也不怎么满意严静,那姑娘太闹腾,但老天爷赐给她的绝好家世弥补了一切不足。严家的意思是她肚子大起来之前披上婚纱。”

霍梓渐揉了揉潮湿的眼窝,恣意的笑让他面色潮红,他呼了几口气,笑吟吟的说:“这是本年度我见过的手法最不高明的诬陷。”

“诬陷……你不想承认那个孩子?”霍晟满是失望,他说:“你是男人,这是你的责任。”

“谢谢您的教导,我知道什么是‘男人的责任’,可惜……”霍梓渐又忍不住发笑,最后喉管都痛了,他捂着脖子按摩,艰难的吐了四个字,“我,结扎了。”

霍晟一脸震惊和难以置信,眼睛一眨不眨瞪着儿子,良久才道:“你结扎了?怎么可能?”

“有什么是不可能的?”霍梓渐端起杯子喝了口茶,补充刚才快速流失的水分。

“你疯了么?”霍晟握拳重重捶到桌面上。

霍梓渐懒洋洋的睇他,“看起来我继承老妈的基因比较多,没错,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神经病!”

“霍梓渐!”霍晟连名带姓的低吼。

“霍家出了两个疯子已经够了,不用再延续到第三代去,在我这儿断了根吧,反正纯的身体不好,承受不了生育的辛苦,而我也讨厌有第三个人插到我们中间,OK,皆大欢喜。”

“霍梓渐!”霍晟仍是吼,不过比上一回音量大了一倍。

霍梓渐得意的望着他笑,施施然起身,掸掸衣领,“所以,我还是纯的,强强联合、企业联姻什么的……见鬼去吧!”

在父亲怒火狂炙的视线中霍梓渐潇洒离去,院落里很快响起汽车引擎声,白惠就踩着这声音下楼来,她淡淡的说:“现在,你该知道小漪才是最佳的选择……”

不等她说完,餐厅霍然哗啦一片狼藉,霍晟将整张餐桌掀翻,然后一脸木然的越过吓得瞠目结舌的妻子上楼。片刻,传来女人惊天动地的哭号。

上一篇:HP之沉默是金 下一篇:我的灵魂在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