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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193)


辰年点头,轻声道:“嗯。”
陆骁从眼角瞥她一眼,又喝了两口酒,这才说道:“看了你那封信,我就知道你心里一直沒舍下他。”
辰年曾叫温大牙给陆骁捎了封信过去,信上请他帮忙在关外寻个地方给他们落脚,也说明了她不会过去,无需等她。
“写那信时并未想着与他和好,只是觉得不该再去打扰你,独自一人远走高飞最好。无牵无挂,逍遥自在。”辰年解释道,沉默片刻,说道:“抱歉。”
陆骁却是笑道:“你道歉做什么?这男女之事最是沒有道理可讲。我只是不死心,所以才來瞧一瞧你。”他停了停,又低声道:“与你说实话,其实你这般,我倒像是突然歇下了一副重担,觉得轻松许多。你给了我一个放弃的借口,我就可以说,你看不是我不去努力,而是感情之事实在无法勉强。”
辰年笑笑,不与他再说此事,便就换了话題,问他道:“拓拔垚待芸生怎样?”
陆骁答道:“很好,王待芸生很好。”
辰年心中稍慰,却又忍不住问道:“那为何一直不能立她为后?到底是谁在阻拦?”
“这当中涉及到王庭新旧部族之间的争斗。有几个部族一直反对立芸生为后,说她虽是雅善王女血脉,却有一半血脉出自西胡,不若我们鲜氏自己的贵女血脉纯正。说來我也好奇,好似有人在从中作梗,故意挑动双方相争。”
他说着又去辰年,问道:“你猜我在慕容部看到了谁。?”
“谁?”辰年不由问道。
陆骁答道:“樊景云。他虽易了容,可我瞧着就是他。”
樊景云是封君扬放在鲜氏的细作首领,在慕容部瞧到他不算奇怪。可陆骁却特意提了他出來,辰年想了一想,便就问道:“慕容部是不是反对立芸生为后?”
陆骁道:“不错,慕容部是反对最激烈的一个部族。他们近年來势力大增,便是王也不得不忌惮几分。”
辰年忽地明白过來,封君扬不想贺家倒向鲜氏,自然是不希望芸生成为鲜氏王后。只是这般,芸生最是无辜。辰年知封君扬行事一向不择手段,此事又涉及到天下之争,心中虽不赞同他这做法,却也能够理解。
辰年沉默片刻,问道:“拓跋垚可知道?”
陆骁道:“王已知晓。只是那樊景云十分狡猾,并未抓到他。慕容氏也不肯认,只咬死了芸生血统不纯,立她为后,还不如立鲜氏八大族的贵女。”
辰年听了不觉失笑,问陆骁道:“慕容氏是不是也有待嫁的贵女?”
陆骁笑道:“你果真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他们的心思。慕容氏明明是想嫁自己的女儿,却不好明说,就先把八大族推了出來,引得他们也动了心。”
拓跋垚当初就是靠着新兴部族支持登上的王位。为着取得鲜氏那些老旧贵族的支持,这才去寻找灵骨与王女遗孤。不想灵骨与王女遗孤都寻回去了,八大族也终于肯承认他的王位了,这几个支持他的新部族却不肯同意立芸生为后。
辰年不由叹道:“看似只是争一个王后,说到底,也是权势之争罢了。”
陆骁道:“封君扬从中在推波助澜。”
辰年抬眼静静他。过了一会儿,才道:“他既这样做,就有他的道理,我信他。”
陆骁笑笑,不再继续说下去。
辰年用手指了江上明月,与他笑道:“你瞧瞧,我怎看着江里的月亮比着天上的那个还亮?”她话音刚落,却又轻轻地“咦”了一声,奇道:“江上好似有船过來了。”
第二十九章 江上秋月
陆骁顺着辰年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见从上游远远地行过几艘船来。这几艘船皆都靠近江心行驶,船上半点灯火全无,若不是今夜月色明亮,两人视力又极佳,怕是根本无从发现。
辰年道:“这不是一般的商船。”
陆骁出身内陆,不懂这些,闻言奇道:“怎的见得?”
辰年站起身来,仔细地瞧了瞧那船,道:“夜间行船本就十分危险,这几艘船偏还连盏灯都不肯点,明显着是要遮掩行踪。”她思量片刻,与陆骁说道:“你不知道,泰兴水军就西边的一座江心岛上,没准就是他们,我得去近处瞧瞧。”
她说着跃下楼去,陆骁见此,忙在后跟了过去。两人从东侧下山,很快就到了江边。只是那江面甚阔,月色虽然明亮,却仍是瞧不太清楚江中情形。陆骁见不远处有个渡口,旁边停有几艘小渔船,便道:“那边有船,咱们两个到江中去看看?”
辰年听了,却是笑道:“就你我两个cao船的本事,到了江中还不得任人宰割?还是快些算了。”
陆骁也不由记起那年两人从青州逃出,cao船渡子牙河时的情形,笑了笑,问道:“那怎么办?宜平可有水军?”
“封君扬手上倒是有一些,只是那水营却在对岸。”辰年想了一想,心中忽地一动,道:“咱们先在江边点堆火看看情况再说,一是可以向对岸示警,二也是警告江上那船,若真的是泰兴水军,瞧着行踪被人发觉,必会收敛些。”
陆骁点头,与辰年一同去寻枯枝干糙。幸好此时已是深秋,不过片刻功夫,两人便就点起了一堆火来。辰年道:“小心暗箭伤人,咱们去别处守着。”
他两个避开火光明亮处,刚寻了个地方藏好,却听得西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辰年寻声看去,模糊看见有几十骑从远处疾驰而来。那队骑士速度极快,眨眼功夫就到了近前,陆骁一把将辰年拽回,就听得当中一人禀报道:“将军,这火似是刚点着的,人应该远不了。”
那被称作将军的人“嗯”了一声,辰年听那声音低沉耳熟,不由又探头看去,瞧当首那人竟真的是郑纶。
郑纶瞧了一眼那火堆,吩咐道:“找一找,看看是什么人在此。”
辰年暗道一声“坏了”,他本就一直说她言行放荡,若是再看到她与陆骁深夜在此,还不知又要骂她些什么,到时可真是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她心思转动极快,忙就凑到陆骁耳边,低声道:“我出去,你藏住行踪,切莫被他们发觉。”
陆骁虽不明白辰年为何这般,却仍是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辰年向他笑笑,便就起身往外而去,硬着头皮高声叫道:“郑将军!”
郑纶听得她的声音不觉微微一愣,拨转马头,静静地看着辰年从黑暗处走出,直到她走近了,这才沉声问道:“你怎地会在此地?”
辰年瞧了一眼众人,见都是郑纶手下骑兵,便就答道:“我之前在望江楼赏月,无意间看到上游有船过来,瞧着那些船有些古怪,便在此点了堆火,想向江对岸的水营示警。”
郑纶看看她,又抬眼看了看她之前的藏身处,淡淡问道:“你一个人在望江楼赏月?”
辰年点头,道:“是。”
郑纶却是不信,闻言淡淡地瞥了旁边亲卫一眼。那亲卫看懂他的眼色,不动声色地去了辰年藏身之处,瞧着那里确实没有旁人,就向郑纶微微地摇了摇头。
辰年只装作没看到那亲卫的小动作,抬头看向马上,问郑纶道:“郑将军怎么会到这里来?”
郑纶答道:“我跟着那几艘船一路追来,看到这边有火光,便就过来瞧瞧。”
说话间,那些船只已从上游驶过来,辰年一眼瞧到,指着江中与郑纶说道:“你看,那些船来了。”
郑纶也转头望去,他内力比辰年更为深厚,早已可以夜间视物,道:“这些船俱都是从泰兴水军营寨里悄悄驶出的,不善水战,多是运兵之用。”
辰年闻言皱眉,问道:“贺家是要行偷袭之事?可就这几艘船,便是都装满了人,又能做些什么?”
郑纶想了一想,答道:“再往东几里,离着南岸不远,就是王爷此次用兵的粮仓所在。”
辰年听得一惊,“贺家要偷袭粮仓?”
贺臻明明已经应了退兵,今夜却来偷袭南岸粮仓,这行径显然极不地道。可兵不厌诈,她也曾白日里向贺泽修书投降,夜里却去偷袭他的大营。若是贺臻真这样做了,倒也算是以牙还牙了。
郑纶没有回答,却向着旁侧亲卫伸出手去,沉声道:“强弓。”
那亲卫忙将身后背的强弓摘下递过来,郑纶接过,搭箭引弓,正欲往江中射去,却听得辰年忽然叫道:“等等。”
郑纶闻声动作一顿,缓缓松开弓弦,侧过头看着辰年不语。
辰年干脆利索地撕了片衣角下来,又摘下挂在腰侧的酒囊,拔下塞子用烈酒将那衣角尽数浸湿,然后便伸手去向郑纶讨要羽箭,道:“把箭给我。”
郑纶看她两眼,将手中的羽箭递给了她。
辰年瞧他目光落在自己的酒囊上,便就笑了一笑,解释道:“刚才在望江楼里偷的,本想着带回城给你家王爷尝尝呢。”
郑纶说不清心中是酸是涩,只低垂了视线不去看她。辰年顾不上看他的神色,只低着头将那布片紧紧地裹在箭头上,重新交还给郑纶,又去火堆处取了火过来,笑道:“你试一试,这样可能射到那船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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