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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90)


辰年又高声道:“大伙都先莫动手,听一听到底是谁害了咱们清风寨,又是谁出卖了咱们那些家眷亲人!”她侧头去看张奎宿,说道:“张大当家,你既已承认是你与杨成勾结杀了薛直,那你告诉大伙,为何要做此事?”
张奎宿还未开口,文凤鸣却是先冷声说道:“你与穆展越都听命于张奎宿,本就是一丘之貉,你的话如何做得真?”
辰年闻言不怒反笑,说道:“二当家,你这般不容人说话,莫不是因着自己心虚?我义父待在这清风寨十几年从不参与寨中事务,这清风寨谁人不知?哪里来得听命于张奎宿之说?”
文凤鸣反问道:“他刺杀薛直难道不是奉了张奎宿之命?”
辰年笑道:“自然不是,我义父杀薛直是奉了清风寨大当家之命,至于这大当家是谁,我可敢说义父他老人家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若你文凤鸣是这清风寨的大当家,义父也能听你的命令!”
她脸上笑容一收,转头与众人正色说道:“诸位都是清风寨的老人,想必也清楚我义父的为人。当初清风寨收留我们父女,我义父便应了替清风寨杀十人以作回报。薛直是那第十个,他取了薛直人头,便说还完了清风寨的恩情,这才带着我离开山寨。当时飞龙陉分别之时,诸位中也有不少人在场,该是知道当时情形!”
一直不言的鲁嵘峰上前道:“正是如此,我鲁嵘峰可以作证。”
台上又有两位一直保持中立的头领站了出来,应道:“我当时也在场,确是如此。”
文凤鸣心中有些慌乱,忙又道:“便是你与穆展越与张奎宿不是同谋,可你那日都跟着云西封君扬走了,谁知你此时回来又包藏着什么祸心!”
辰年似笑非笑地看向文凤鸣,说道:“二当家,我是不是包藏祸心,这事咱们后面再说,我人都在这里了,难道你还怕我跑了不成?”她顿了一顿,偏头看一眼张奎宿,又说道:“张大当家,你既已承认了杀薛直是与杨成合谋,那我想问一句,你为何要这般做?为何要拉着清风寨介入军镇之争,惹来这灭顶之灾?”
她所问的也正是台下众人不解之事,倒也没人反对。
事到如今,张奎宿也不想再隐瞒什么。他背心被那单舵主打了一掌,内伤颇有些严重,当下深吸了口气,忍了剧痛提声说道:“我是受杨成所骗。他说眼下大夏内乱,民不聊生,而漠北鲜氏崛起,日渐南侵,总有一日会如先前北漠一般攻入靖阳关内,到那时,江北各军镇若依旧是各自为战,定要被人鲜氏个个吞灭,鞑子又要占我江山,屠我百姓。”
此言大大出于众人的意料,便是辰年也未想到杨成竟是用这套家国天下大义凛然的说辞来打动张奎宿。
张奎宿又说道:“为了避免当年的盛元之乱,就须得早做打算,便是不能一统江北,也得将青冀两州合在一处才好抵御鞑虏。杨成说他愿效当年麦帅,以青冀之兵护天下百姓。为着这个,我才替他除去薛直,并以清风寨为饵,引冀州军入太行山,以便他夺下冀州。他本应了只要冀州军入山,青州军便会从后偷袭,不想??直到山寨被薛盛英所破,青州军仍未来救援。”
辰年听到此处,不由得暗骂张奎宿一句愚蠢,便换她是杨成,也不会上来就与薛盛英对敌,有着清风寨在前消损薛盛英的兵力,何乐而不为?
张奎宿说到此处,一撩衣袍向着台下众人跪去,悲怆道:“是我张奎宿无能,这才中的杨成诡计,只是我从未想到会害得清风寨如此,更没想到寨中会出了内奸,害我清风寨的家眷也皆都遭人毒手。我早已无颜活在这世上,只求在临死前查出那出卖山寨的内奸来,也好去地下见那些无辜惨死的父老!”
言罢,张奎宿竟伏地大哭。台下寨众瞧他这般,也不由想起自己惨死的亲人,不少人痛哭出声。辰年瞧着既觉可气又觉可笑,弯腰抄起鼓槌敲了敲那大鼓,喝道:“张大当家,你先别急着哭,还是先把那内奸寻出来的好!”
她话音未落,陆骁却忽地将手中弯刀向她背后掷来,就听得“叮叮”几声微响,几只从后飞来的细针被弯刀打落到了台上。陆骁舍了文凤鸣,飞身掠向辰年身后,将那正欲逃走的黑衣人拦下,几招之间便将其制住,二话不说就便折断了他的两只手臂,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将人扔到了辰年脚边,问她道:“可有伤到?”
原来刚才混乱之中,竟有人解开了黑衣人身上的绳索,瞧得辰年又要追查内奸之事,黑衣人一时心虚,便射出毒针要取辰年性命。也亏得陆骁反应机敏,用弯刀将那几枚毒针击落,又把正欲逃走的黑衣人逮了回来。
辰年摇头,蹲下身去看那黑衣人,又垫着手帕从地上拾起一只细如牛毛的钢针起来,仔细地瞧了瞧那闪着蓝光的针尖,不由惊怒道:“原来是你!”
☆、第八章
那日在清风寨,封君扬便是被这样的毒针所伤,害得差点丧命。眼下这人竟又要来暗算她,辰年一时新仇旧恨齐上心头,一脚踩在那黑衣人胸口,喝问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黑衣人被陆骁生生折断了两只手臂,此刻痛得哪里还能说出话来。辰年便又转头看向文凤鸣,冷笑道:“二当家,你既敢把小柳托付给他,总该知道他是什么人吧?”
文凤鸣刚刚被单舵主救下,闻言只是闭嘴不答。辰年就冷笑一声,将钢针递向张奎宿,问道:“张大当家,你可认得此针?”
张奎宿闻言缓步走上前来,接了辰年手中的钢针过去细看,又放到鼻下嗅了嗅,变色道:“是那日郑统领中的毒针!”
当初封君扬是假借了郑纶的名字来的清风寨,因此直到现在张奎宿仍以为中毒的是郑纶。辰年又转头去看文凤鸣,冷声问道:“文二当家,你当时可是说你并不认识那偷袭郑统领的黑衣人的,此刻又要怎说?”
文凤鸣道:“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辰年冷笑一声,说道:“好,你不知道,那他总该知道。”她特意挑了那黑衣人折了的手臂下脚,踩得黑衣人失声痛呼。小柳看得心中不忍,低呼一声侧过头去躲在了叶小七身后。辰年神情却甚是冷漠,只逼问那黑衣人道:“说,你是什么人?当初为什么要暗算郑统领?刚才又为何要暗算我?”
文凤鸣大怒,喝道:“谢辰年,你怎地如此狠毒?”
辰年闻言抬头似笑非笑地看他,问:“我这样就叫做狠毒了?那将清风寨几百口家眷都出卖给冀州的内奸,又叫做什么?”
文凤鸣目光微闪,下意识地避开了辰年的视线。
辰年此刻心中已经笃定文凤鸣便是那内奸,却不禁想起封君扬曾说过的话,这些人身后必然相应的势力支撑,才会这般行事。若是如此,那这文凤鸣会是代表何方势力?青冀两州乱了会对谁有好处?
青冀两州可以不作考虑。也不该是云西,否则不会上来就要毒杀封君扬。理应也不会是江南皇室,朝廷可不愿意看到天下大乱。除却了这些势力,那剩下的便只有靖阳与泰兴了。又或者是漠北?
她心念转得极快,想了这许多也不过眨眼功夫的事情,稍一思量,便故意诈那黑衣人道:“说!贺家派你过来做什么?”
辰年不过是随意选了一个军镇诈他,却不想那黑衣人闻言却是身子微微一僵,她脚还踩在那人身上,这点变化虽然细微,却瞒不过她。辰年脚上立刻加力,厉声喝道:“快说!”
黑衣人还未开口,文凤鸣却在一旁叫道:“谢辰年,你莫要血口喷人!他分明就是我早年在青州时结识的江湖朋友,怎地会牵扯到了泰兴去?”
那黑衣人也呻吟道:“我不认得什么贺家。”
辰年有意要诈一诈他们,故意先嘿嘿冷笑了两声,这才说道:“二当家怎地忘了?我可是刚从青州过来,贺家的人就在青州城呢,我也没少和他们打了交道,你说我是不是血口喷人?”
文凤鸣面色微变,稍一迟疑,便也向着那地上的黑衣人走近两步,却是质问他道:“你果真与泰兴有关?”
那黑衣人蜷缩于地,只痛苦地呻吟,似是连话都已答不出来。辰年不觉松开了脚,往后退了一步,谁知那黑衣人却猛然从地上弹起,垂着双臂向着台下掠去。众人一时不及反应,竟叫他冲入了人群之中。
张奎宿忙喝道:“别跑了贼子!”
话音未落,那单舵主手中判官笔已是飞出,正中那黑衣人的背心。黑衣人惨呼一声跌下台去,待刘头领追过去看时,已是气绝身亡。
单舵主一脸懊悔,解释道:“我一时只怕他逃了,却没想着就这样杀了他。”
辰年闻言却是讥诮一笑,看向文凤鸣,嘲道:“二当家接下来是否要说与此人并不相熟,只不过是见过两面,稍有点交情,实在没法才会将小柳托付给此人?”
被辰年这般讥诮,文凤鸣脸上颇有些难看,恼羞道:“谢辰年,就算是我一时被此人蒙蔽,可也没给寨子带来什么损失,总比张奎宿把整个山寨都送给杨成的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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