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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北女匪(91)


辰年冷笑道:“到底谁好谁不好,还要等把事情都弄清楚了再说!”
事到如今,一时竟是僵持下来。
张奎宿赶在今夜召集寨众,本是想处决了文凤鸣这个内奸,可事情发展到眼下地步,非但没有将文凤鸣定罪,反而把他自己陷了进去。他已当众承认全因他误信杨成,这才导致清风寨遭遇灭顶之灾,既然如此,他这个大当家此刻便再也做不得了。
张奎宿当众说道:“我是清风寨的罪人,再无脸做得这个大当家,诸位兄弟推选出一位德才兼备的人来做大当家吧。”
当下无人反对,便推举了之前的那位江姓头领出来暂领寨主之职。这江应晨也算是个谨慎小心之人,瞧出刘头领与单舵主等人分了派系都不得用,便又从台下寨众中提拔了几个武功高强,人也稳妥公正的出来,新派了职位给他们,想着能为己所用。他看一眼辰年,略迟疑了一下,便建议道:“不若叫谢姑娘也暂领一处头领之职,也好替寨子办事。”
他这样做一是想着借穆展越的名头,同时又瞧中了辰年身边陆骁的武功,谁知别人还未说话,叶小七那里忽地出声说道:“她不行。”
辰年没想着做什么头领,可见这最先出面反对竟是叶小七,却不觉十分意外,忍不住问他道:“为何我不行?”
叶小七冷漠地瞥了辰年一眼,转头向着江应晨说道:“谢辰年那日已是与穆展越弃清风寨而去,算不得我清风寨的人,她又怎么能来做寨子的头领?再说她从青州而来,与云西封君扬关系匪浅,谁知她来寨子是何目的?要我说咱们还需防备着她些才好。”
他说话这样直白,就连江应晨等人都不觉有些尴尬,看辰年只愣愣地看着叶小七,生怕他们再起干戈,忙说道:“反正现在寨中也没太多事务,咱们这些人尽够用了,那就先不麻烦谢姑娘了。”
辰年已是回过神来,涩然一笑,淡淡说道:“叶小七说得没错,我回来寨子本就是多管闲事。”
刘、赵两位头领却感激她刚才出手援救之情,闻言忙道:“是谢姑娘狭义心肠,这才回来寨子与大伙共度难关,怎地能叫是多管闲事!”
其余众人除却文凤鸣与单舵主几个,也纷纷出言挽留辰年。江应晨便言辞恳切地说道:“谢姑娘,那日穆爷带着你走时咱们便说过,不管日后你们怎样,清风寨永远当你们是咱们自己人。”
辰年谢过了众人,看一眼叶小七,才又沉声说道:“大伙放心,既然这闲事我已经管了,便要管到底。待查清了到底谁是内奸,我自会离去。”
叶小七再没说话,却是别过了头去不再看辰年。
当下江应晨与诸位头领和舵主商议了一番,觉得张奎宿虽有大错,但毕竟不是故意为之,便只先封了他的穴道,待寻出内奸之后再做处理。而文凤鸣与鲁嵘峰俩个皆都有嫌疑无法洗清,需得再重新审过。
因着刚才一番混战,寨中不少人都挂了彩,待处理完这些事情,已是月过中天,江应晨着人将文凤鸣与鲁嵘峰两个带下去严加看管起来,台下聚集的寨众也各自散去。小柳立在那里默默看了看辰年,便追随着父亲去了,倒是叶小七走到辰年跟前,默默看她片刻,冷然问道:“你既已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辰年瞧叶小七这般针对自己,只当他是恼自己当初抛弃寨子跟着封君扬离去,强压下鼻腔的酸意,解释道:“我那时糊涂,后来听到寨子消息已是后悔万分,这才想着回来为山寨尽一份力,想着回来寻一寻……”
话到此处,辰年已是无法再说下去,叶小七眼圈也不禁有些发红,却仍是冷着脸说道:“用不着了,我瞧你还是回青州寻你的世子爷享荣华富贵去吧,清风寨就是全灭了又如何?不过是一帮子山匪罢了,千万莫要因为咱们这些人误了你自己的前程!”
他说完便走,只留一个决绝的背影给辰年。辰年紧紧地扣着齿关,可眼圈里仍是止不住地发热,她只得用力地瞪大了眼,生怕那眼泪一不小心就留了下来。
陆骁瞧瞧叶小七的背影,又看辰年,奇道:“这就是你死活要寻的叶小七?”
辰年默了一会儿,直待眼中的泪意都退下去了,这才淡淡说道:“他人很好,只是现在对我有些误会。”
陆骁不由撇了撇嘴,却也没说什么。
因着穆展越的关系,江应晨对辰年也高看两眼,特意安排道:“谢姑娘,我叫人给你们准备了房间,你与这位陆少侠先去歇一下,待明日咱们再一同商议如何查找内奸之事,可好?”
他说话这样客气,倒叫辰年有些过意不去,便道:“江大当家,我是您看着长大的,千万莫要叫我什么谢姑娘,还像以前那般叫我辰年吧。”
江应晨笑了笑,应道:“也好,我还叫你辰年丫头,不过,你也别叫我什么大当家了,还是老样子,叫江大叔吧。”
辰年笑着应好,与陆骁随着人下去休息。待第二日一早,便又去寻江应晨,问道:“我想找张奎宿问些事情,江大叔若是无事,可能随我一同前去?”
☆、第九章
张奎宿现在身份尴尬,辰年有意避嫌,这才特意邀请了江应晨一起。江应晨明白辰年的用意,便慡快地应了,又另带了两个寨中头领,跟着辰年一起去寻张奎宿,路上却忍不住低声叹道:“大当家为何会做出这样糊涂的事来?”
众人一时皆都不禁唏嘘,唯有辰年想了想,说道:“我一开始只当是他有野心争霸天下,也眼下看来却又不似那般情况,也许他只是未曾料到人心能险恶如此吧。”
她不过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却发出这样沧桑的感叹,惹得江应晨颇为诧异地瞧了她一眼,问道:“此话怎讲?”
辰年却是笑道:“我也是胡乱说的,江大叔莫要笑我。”
几人走到关着张奎宿的屋外,刘头领正好刚刚从内出来,瞧见众人过去,便先出言解释道:“张大哥昨日里挨了单立坤一掌,受伤颇重,又因被封了穴道不得运功疗伤,我便想着送些活血化瘀的丸药来给他用。”
单立坤便是昨夜站在文凤鸣一边的单舵主,为人是出了名的狠辣,当时众人也都看到张奎宿遭了他的黑手,眼下听刘头领这样说,江应晨便道:“理该如此,是我一时疏忽了,既然大伙都在这里,想张大当家也跑不了,不如就先解了他的穴道,叫他也好疗伤。大伙说可好?”
张奎宿平日里待部属都极宽厚,此言无人反对,刘头领更是十分感激,回身引着众人进了屋内。张奎宿面色果然十分难看,显然是内伤颇重的模样,可听闻江应晨要他先解开穴道疗伤,却是拒绝了,只道:“我是罪有应得,不能为了我再坏了寨中规矩。”
他这样坚持,众人一时均有些为难,辰年却说道:“你不是还要看到那内奸伏法吗?既然如此,那该先保住性命才是,不然倒是若有变故,你非但不能为寨子效力,还须得江大叔另派人手来保护你。”
倒是这句话劝得张奎宿心动,便容人解开了他的穴道,盘腿调息了小半个时辰,吐了一口淤血出来,面色这才好看了些。
当下几人开始商议如何审问文凤鸣与那鲁嵘峰,江应晨又细问了问张奎宿,听他所说的都是昨夜就提到的,再说不出新的内容,便道:“张大当家,此事文二当家嫌疑虽是最大,可只凭着这些证据,可是无法断定文二当家就是那内奸。”
刘头领忙道:“难道那黑衣人还不是证据吗?若他们不是心虚,昨夜里为何要偷袭辰年,文凤鸣又杀那黑衣人灭口?”
江应晨说道:“眼下黑衣人已死,便算不得什么证据了,再说也不是文二当家杀的他,而是单舵主失手杀的人。”
刘头领忍不住愤愤道:“哪也叫失手?分明就是文凤鸣与单立坤相互勾结,由单立坤出面来灭口。”
江应晨道:“便是实情如此,眼下也只是你猜测而已,若没有可以叫人心服口服的真凭实据,如何向寨子里千百个兄弟交代?”
刘头领虽然不平,却也无法反驳此话。张奎宿那里更是无言,他本就不是多智善谋之人,否则也不会先是被杨成所坑,后又被文凤鸣逼到此种地步了。
辰年一直沉默不语,此刻看了张奎宿两眼,问他道:“我有一事想不明白,飞龙陉之事过去了这么久,为何现在才要揭露文凤鸣?”
张奎宿面现愧色,答道:“是他装得太好。咱们刚从飞龙陉回来就赶上李崇来攻寨子,那会儿全寨上下都想着和他们同归于尽,多亏了文凤鸣,寨子才能剩下这些人来。我瞧着他真是全心全意为寨子谋虑,又因着之前十几年的情分,我想这内奸怎么也不该是他,就只怀疑到鲁兄弟身上去了。”
辰年暗道文凤鸣为了叫清风寨与冀州结成死仇,不惜出卖寨子里几百口老幼,更是借此嫁祸于杨成,叫清风寨与青州也成了仇敌。可他好像又不愿山寨被彻底剿灭,只是想把青冀两州的水搅浑,同时取张奎宿而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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