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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不能寝(36)


她不断地告诉自己,左严是左严,他不是那个男人,他是从她十岁那年就一直陪在她身边的人,快乐
有他、悲伤有他,跟她吵、跟她闹,抱着她、吻着她,对她说会一辈子在她的身边,不离不弃。
跟他结婚,也许并不是一件那么不可接受的事情,一直到出门,她还不断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可当
她走到登记处的大门口,看见那个等在门边的高大男子,她忽然就却步了。
那里,只要走过去,她就结婚了,成为某个男人法律上的妻子,她的心里突然涌起强烈的害怕,那种
害怕一瞬间就淹没了她,她闪到一棵行道树后,楞楞地望着那个男子。
看得出来,他今天很认真地修饰过,他不是个喜欢穿西装的男子,虽然他穿起来帅到不可思议,但他
却讨厌那种束缚的感觉,可今天他穿了。
黑色真的是很男人的颜色,尤其是穿在左严这样一个阳刚味十足的男人身上,昂贵的衣料,精致的剪
裁,将他的霸气与自信衬托得淋漓尽致。
她一眼就认出这套衣服,这是她在他去年生日的时候,用自己三个月的薪水为他买的,可以说是她这
辈子买过最贵的东西,可她完全不心痛。
这个男人对礼物好像真的不是特别有兴趣,收到礼物时,某人看到是西装,虽然称不上开心,但他还
是收进衣柜里放好。她知道他很宝贝它的,虽然公司很赚钱,他并不缺钱,这样的衣服对他来说其实并不
算什么,可他还是很珍惜。
一直到今天,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日子,他穿着它在等她。
只要他想,他可以做得很贴心,他真的是爱着她的。
伊伙水泪眼朦胧地望着他,他是天生的王者,高大俊挺,气宇轩昂,不管是路人还是准备结婚的新人
,眼睛都不由自主偷偷打量他,可他统统都无视,稳稳地站在那里继续等。
她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如果在乎时,迟到五分钟,她的手机就被他打爆了,可今天他没有,没有不
耐烦,没有发脾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等着他,神情平静,不焦不躁。
她想要朝他走去的,可是她的脚却下意识地往后退,这样的男子,这么优秀、这么好的男子,怎么可
能只属于她?就算现在是爱着的,那以后呢?将来呢?万一他不爱了,那她-会不会比妈妈还要疯狂?她会不
会-想要杀掉他?
终于,她还是转身离开了,越跑越快,快到仿佛身后有猛兽在追一样。
他说的没错,其实她没有信心的,不仅仅是婚姻而已,她对自己更没有信心。
她立刻订了机票,选了纽西兰作为她的目的地,她要离开台湾,离得越远越好,最好是地球的另一端
,这样,她的心才不会那么痛。
飞机上柔软的座椅舒适而安全,她一点一点地往上蜷缩起来,泪如雨下。
左严,从今天开始,我永远也回不到你的身边了,走吧?
纽西兰此时是最美丽的春季,碧糙如云,绵羊如雪,可伊秋水到今天才发现,原来这世上缺少的不是
美景,而是欣赏美景的那颗心。
她以前经常出去旅行,可是那时她的身边有左严,即使是再普通的风景,她都可以玩得很开心。她现
在的不开心完全是自作自受,本来她可以选择另外一种生活的,有他,有爱情,有争吵,可是也有甜蜜,
而现在,她只有自己。
她了解左严的性格,说得出就做得到,同样的,他也是了解她的。
那天他跟她说,如果不去,就永远都不用去了,其实他是知道她很有可能退却的,可他还是赌了,只
不过,他赌输了。
一直到那天她才明白,原来她是自卑又害怕的,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当年那件事情,受伤最深的不
是她妈妈,而是她,它已经深入她的记忆里,如影随形。
那分伤害,让她害怕得不敢跨进婚姻,害怕到宁愿选择放弃他,也没勇气去尝试,可她的报应,来得
未免也太快了。
“嗯-”又一次吐得天晕地暗之后,她趴在洗手台前站都站不稳。
勉强止住恶心的感觉后,她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抬头,看着镜子里那个苍白的女人,她唇边浮起一
抹苦笑,真难看。
这样的女人,左严那样的男子怎么可能会爱上?他眼睛是不是出问题了?
想到那个男人,她的胃又是一阵折腾,再次吐到除了胆汁再无其它后,她望着打开的水龙头,眼底一
片酸涩,如果这就是她所谓的自由无拘束的生活,说实话,真的不怎样。
她抓过放在一旁的手机,不知道第几次犹豫地按在开机键上,这段日子,她勉强自己关机,不要去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