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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娇纵(244)

“左不过下月中。”

她再问:“有几成把握?”

陆晋避而不答,“愿全力一搏。”

“我去哪儿呢?”

陆晋抱着她走到院中,天已擦黑,一方有星,一方红日未落,“冬冬在太原,为策完全,你需北上乌兰。忠义王府早已经空出来,你便在王府暂住,待事成再接你回京。”

云意缠紧了他,悄声说:“我藏了一瓶鹤顶红,自陆寅召我入宫那日起便再没离身……”

“云意!”

“嘘——先别忙着凶我。我早知道的,一入赌局哪有全身而退的道理。陆晋,刀山火海,黄泉碧落,我随你去,心甘情愿。”她的语调轻缓,面色柔和,却不知为何一字一句如锋刃又如热铁,一笔一划刻印在他心上,烧灼在他的血ròu里,疼得壮阔浓烈。

他一时木讷,无言相对。

她仰起脸在他唇上轻啄,短暂而轻快,像一首呢侬小曲。

“我从前就同你说过我会看相,早看出来,二爷乘风破浪,福泽无边。”她笑盈盈同他说,“鹤顶红太苦,可千万别让我喝。”

陆晋沉声道:“你不会看错,我也不会让你看错。”

☆、第126章 暌违

一百二十六章暌违

曾经许多话她都当做玩笑来听,但今次他的承诺,她深信不疑。否则如何熬得过艰难岁月,如何撑得住命运波折。

这是她的信仰,是救赎,是最后一道光。

微雨的四月天,云意启程北上。此番车马仪仗已与当年大不相同。她瞧见自己灰扑扑像个田边农妇,无奈在陆晋眼里仍是尊贵公主,千娇百媚让人无力割舍。

她在车内,陆晋在路边,虽未能牵着手诉离情,但交织缠绵的目光已足够写完一场离别。

“保重——”他微微颔首,只这一句。

“我要是瘦了,你可别怪罪。”她笑盈盈如在炉边敬酒。

“别闹。”他笑着上前来扶她往车内去,再叮嘱她,“安心等我。”话音未落已将老旧的蓝布车帘落下,令她观赏戏曲落幕时的留恋不舍,以及车帘盖过他下颌弧度时的骤然心颤。

车门合上,她再不复先前轻松,笑容僵在嘴角,眼睛里都是落寞伤怀。

陆晋在车外,盼马车快些走,快刀斩乱麻。又难舍,踌躇犹疑难测。

最终车轱辘毫不犹豫地滚滚向北,他的心落下一半,还剩一半高悬,苍穹下荒漠中摇摇欲坠。

雨在悄然静默中愈发放肆,扯开一张厚重的纱将天地都蒙住。又偷偷在他睫毛、额发上落满了糖霜似的星点,令他在此缱绻的岁月里伫立成一树雨后松,苍劲刚强的枝干撑起温柔和煦的情怀,强弱对比着实浓烈。

仿佛是数十载光阴眨眼消亡,他适才收回视线转过身召来查干,“眼下就要开战,如让你领三千人为先锋,你当不当气得起?”

查干本是个极其跳脱的人,镇日里吃饭睡觉想的都是行军打仗往前冲,这一时好事逼近,反而满脑空白,“当当当”当了半晌,仍旧磕磕巴巴答不全。

陆晋看得好笑,“看来是不成了,一句话就吓唬成这副模样。”

“当然当得起!”查干急得脑门冒汗,为了吼出这一句话,连尊卑上下都没顾上,当即喊道,“属下愿为先锋,为二爷流尽最后一滴血!”

“好得很——”他朗声大笑,一抬手故意猛拍查干后背,拍得他缩头缩脑满地躲。这一刻是洒脱狂放,又已将先前的缠绵缱绻抛诸脑后。

陆晋问:“派去京城报信的人如何了?”

查干答:“已经到了京城,但到底如何还没回音。”

陆晋稍稍应上一声,不再多言。

他要堂堂正正高举义旗回京,要先礼后兵,要占尽先机,这一套冠冕堂皇虚情假意的做法,他自入关起虚心向学,已在汉人身上学了个十成十,说起来,云意还能算得上他的启蒙老师。

至于京中如何反应,都在意料之中,兵马在手,谁管他找什么借口相逼。

两人走在队首,沿着街巷往西行。陆晋双手负在背后,快步向前,“胡三通已避过江北渡白浪河,巴音由特尔特糙原绕行至保定,凤台镇余下这三五千人连带北元兵马三日后启程南下。”

查干瞬时欢欣雀跃,跳起来喊,“二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属下势必为二爷冲开城门取世子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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