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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夜啼(111)

“不是——”

“嘘——”他将食指抵在她唇峰,凄惘道,“是我痴心妄想,本就是残漏之身,连个男人都算不上,又如何能与你长相厮守,只怕耽误你一生,害人害己。”

愈爱愈难耐,患得患失,辗转难眠。

☆、第56章 周氏

第五十六章周氏

这恼人的情愫,令人一时喜一时悲,一时甜一时苦,上一刻缱绻缠绵,到眼前又愁绪满怀,临水而建的小屋,无人私语,耳边唯有风过树梢沙沙声,搔动着本就辗转难耐的心。

“走吧——”他长叹一声,松开手。然而景辞任性,环住他后颈不肯放,怯生生小模样伸长了脖子凑到他耳边说:“你不要我了?”

陆焉无奈,将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拂到耳后,怜爱之心溢于言表。

“说什么傻话,天色不早了,先将你安顿好。”

景辞懒洋洋倚着他,浑身好似没骨头一般被半推半拉着向前走,这模样若是让老夫人瞧见了,可真少不了一顿教训,但在陆焉跟前,她一贯是半点顾忌没有,胡天海地地任性。

“那……我住哪儿?”

“总不会委屈了你。”他任由她小尾巴似的拖着,手臂收紧,几乎是将她整个人夹在腋下往前走。

景辞拉长了尾音,装模作样地问:“那我真就留宿在提督府啊?”

“嗯——”拉着她上轿,安放在膝头,这软趴趴的小人儿总算老实,但靠在他胸前,一会儿拉扯他巾帽下缀的飘带,一会儿又拉扯他腰间麒麟玉佩,总之没个消停。

玩够了,又装出一副为难样子,嘟囔道:“夜宿府外,我这传出去,可就真嫁不出去了呢……”分明是在笑,一出欲拒还迎也演不好,只差得意,“那我可就赖着你了,陆大人,陆厂公,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陆焉被怀里这只自鸣得意的小狐狸逗笑,抬手捏她脸颊,“可真是……”

“是什么?想说我可真是个小不要脸的?”

“臣哪里敢。”

“我看你眼睛里正骂我呢……”说着抬起头来,与他贴近了,认认真真地琢磨他宝石似的眼珠子里映照的是什么,无心使然,不慎找到自己的影,带着他眼中流转的温柔,分明是另一个景辞,一个完美无瑕再无缺憾的景辞,是从新月到满月的完满,也是自初春到盛夏的枝繁叶茂。她忽然间鼻酸,泪水毫无预警,充盈着琉璃般透亮的眼瞳,轿子停了,却无人来挑帘,她与他静静相守于此夜。

他的指腹抚过她灼烫的泪,放在舌尖,尝到她的咸涩与心酸,哑然道:“怎么了?说哭就哭的。”

她咬着下唇,想忍但没能忍住,哽咽着带着颤音说:“我就哭,我就是爱哭!”

他无奈地笑,“好好好,娇娇想哭就哭,我来哄着,谁让小满是个小娇娇呢?不怕,哭完了咱们再出去,了不得再让你哭坏一身衣。”

不说还好,这话一入耳,景辞更是哭得一发不可收拾,几乎是撞进他怀里,抱紧了呜哇哇大哭,“呜呜……我恨死你了,恨死了你……你要是个一穷二白的举子也好啊……偏偏……呜呜呜……再不成……就是个舞刀弄枪的千户都不打紧……我恨死你了……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

他环紧了她,在身后轻轻拍着她的背,慈父般温暖和煦,低低道:“怪我,都怪我……我若不是我……那多好……”

她又摇头,“我没怪你……我就是……我就是心里难过……”

他微微笑,“让娇娇伤心,本就该怪我。”

景辞道:“那你别让我嫁人了,我害怕……”

“不怕不怕,有我在,绝不让他碰你。”

“你不害怕么?”她问。

“怕什么?”

“万一……万一我变了心,假戏真做……”

“不会有那么一天。”他沉声笃定,因他不允许,宁可相拥烧成灰烬,也不愿见她远离,他原不是“人”,因遇上她才觉着自己仍活着。

夜深,月如钩,折腾了一整日,景辞也累得很,由着陆焉伺候着洗脚擦脸,换一套秋香色睡衣,迷迷糊糊塞进被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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