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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城(132)

她双手抱膝,蜷缩在狭窄座椅上,一遍一遍,默然祈祷,过往种种,不听不想不怨,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空旷的候机厅,广播里熟悉的女声温柔反复,“去往旧金山的乘客请注意,您乘坐的MU557航班,现在开始登机,请带好您的随身物品,出示登机牌,由T11号登机口上飞机,谢谢,祝您旅途愉快。”

依稀间抬起头,发觉四周人群陆陆续续收拾行李,手持登机牌离开。她似乎懵懂,四下环顾,这样的平静如常反而令人惊慌难定,就是这样而已吗?命运之神终于大发慈悲,肯放她一马?

受宠若惊,她几乎就要掉下泪来,等到热情的空乘人员看过她的登机牌,提醒,“徐小姐,商务舱在前一个登机口登机,您需要往回走。”

“哦,好的。”

透过一层钢化玻璃,巨大的A380客机如同她的诺亚方舟,承载着所有希望所有憧憬,停滞在眼前。

最后一秒,最后一次核对证件,起帆的船就要离港,从此海阔天空再不回头。

捏着护照的手,满满都是汗,每一根细微神经都超过负荷,随时要歇业罢工,她还能撑到及时,每一步都走得极其艰难,恐惧、渴望、冲动、追寻,无数种心绪掺杂交织,甘与苦,酸与涩,这一刻尝尽人生百味。

“徐小姐,祝您旅途愉快。”空姐的口红偏橘,色彩饱和度高,可惜不够滋润,仔细看,多多少少找得到唇纹,不够完美,但这也许是她见过的最美一双唇,说的是她期盼的句子。

“谢谢,谢谢。”

亲爱的陆满,再见。

似乎,也许,她足够拥有一个温暖的明天。

可是,遗憾的是总有可是。

未来的某一天,当一切尘埃落定,再回过头来回味这一刻的惊心动魄,却只想给当时的自己一个拥抱,亲爱的微澜,不要害怕,所有苦难都会过去,所有孤独都会得到慰藉,你的美好未来,终究会到来。

只是,请再坚持,再撑过这个阴雨绵绵的初秋。

“是她,就是她,那个穿灰蓝色上衣的女人,必须拦住她!”

警察与保安协同作战,一路狂奔而来,她离廊桥只有四五米距离,就当做最后一搏,她已失去思考能力,推开前方人群就要钻进通道里,但那位新上岗的空少意气风发,不退反进,迎面撞上奔跑中的宁微澜,可知她也发了疯,毫无章法手脚并用地攻击对方,在空少仍生长着青春痘的脸上,留下许多道深深浅浅抓痕。

最终,周若愚最快,一把抓住她腰带,往地板上猛地一甩,你似乎都听得见骨头碎裂的声音,突兀地肩胛骨重重磕在坚硬大理石上,她当即便痛得缩成一团,编成三股辫的长发也早已经乱了,乱蓬蓬像个神经病。

周若愚一脚踩在她纤长白皙的脖颈上,力度大到令她无法呼吸,可无论怎么挣扎,也躲不开他尖利冰冷的皮鞋。一张恶鬼一样的脸孔,从高处藐视着她的脆弱与不堪,声音冷得仿佛从地狱发出,“听着,我跟霍先生不同,对你,我的容忍度是零。现在两个选择,一,站起来老老实实跟我走,第二,我打断你的腿,把你拖回去。你想选哪一种,畏罪潜逃的宁大小姐?”

“他还活着?”

周若愚并不答话,只是不耐地用脚底碾压她的气管。

她闭上眼,幻想就此死去。

周若愚俯下&身体,抓住她柔软的长发,一把将人提起来,周围发出不少抽气声,人群窃窃私语,却没有人敢站出来阻止这场暴行。开玩笑,连警察都对他点头哈腰,谄媚讨好,谁还有胆量在他面前叫嚣?这个世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最终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上飞机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漂亮女人爱惹事,你又不是不明白。

“算你走运,子弹并没有穿过心脏,只是失血过多,现在仍在抢救中。”一辆黑色SUV,宁微澜与周若愚都坐在后座,只不过她的双手被反折在身后,锁在一幅货真价实的警用手铐里。

宁微澜眼下总算平静过来,对周若愚的话爱理不理,等到她开口,却发现被周若愚伤了嗓子,嘶哑如同老人,“他仇家那么多,躲得过这一次,下一次就难说了。”

周若愚板着一张脸,阴森森说:“宁小姐,明人不说暗话,能有机会近距离射伤霍先生的,只有你。不过是仗着霍先生喜欢你,便为所欲为,不知所谓!我劝你适可而止,再这么作(zuo)下去,小心人财两空。”这语调,透着浓浓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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