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罪恶之城(21)

“哎,我说你小子真行啊,人家大小姐蹭破点儿皮关你什么事啊?哎,不是,你等会啊,别挂啊。”等一分钟,赵钱继续说:“你留那就留那吧,就照看照看,别给我起什么别的心思。对了,代老板问一句,宁小姐最近还好吧,没什么反常要死要活的吧?”

陆满照实说:“她好像再看孤儿院里的记录。”

赵钱又说:“再等会,我回个话。”这回那人想得久了点,“嗯,是这样,陆满,宁小姐看得那几张纸,你想办法复印一份回来。”

陆满在犹豫,赵钱在那边对着霍展年挤眉弄眼卖弄风骚,“我说陆满,我们老板跟宁小姐是什么关系,那可是干爹和干女儿啊,比亲父女还亲,老板怎么可能害她,还不是怕她上当受骗,没事,放心,赵钱我,拿我老弟担保绝对没事,只一样,别让那大小姐知道,不然闹起来,老板又要发闷气,老板一生气,我们都不好过——哎哟,您轻点不行啊?”显然被人踹一脚,摔个趔趄。

宁子昂等在一旁,等陆满挂了电话,一脸严肃地说:“那个谁,我们谈谈。”

而病房里,宁微澜正被人掐住咽喉,呼吸艰难,头脑缺氧,正是生死边缘。

两个少年还在假装正经地进行着男人之间的谈话,宁子昂说:“你打过我,我也揍得你进医院,咱们算两清,可是你跟我姐是怎么回事啊?你不至于这么不要脸,敢追我姐姐吧?”

她姐姐宁微澜,就快去阎王爷面前报道。

雪兰

陆满斜靠着窗,颀长的身躯,惫懒神态,映一帘雪影流光,妙手偶得一副浇灌着少女心事的水彩画。沿着线条摸索,他美好健康的身体里时刻充盈着磅礴生机,好似初春,万物复苏,糙木破土而出的力量。他看向宁子昂倔强而怯弱的脸,笑,从路边垃圾筐里捡来的自信,他竟然也开始嘲笑宁子昂,“我喜欢她,所以呢?关你什么事?”

他的轻蔑是一根利刺,扎破了宁子昂心中那一颗装满了来自青春期少年脆弱自尊的热气球,话也不多说,就要一拳挥过去打碎他那张令人生厌的面孔,意料之中,被半途拦截,陆满抓住他手腕向后拧转,再蹬一脚膝盖,宁子昂乖乖跪地称臣,没有反击之力。这仿佛已经成为陆满与宁子昂交手的固定动作。

“你只要少给你姐姐找麻烦就行了,其他的你个小屁孩懂什么?管的真宽。”将他拉起来,拍一拍他衣上脏污,陆满也学会传说中的大将风范,“看在你姐面子上,你不发疯,老子也不主动揍你。”

“你算什么东西,我出十万就能买你一条命。”

“嗯,好,我等着。记得冲我陆满一个人来。”

“砰嗵——”一声闷响从不远处传来,陆满与宁子昂对视一眼,一并往病房跑。

某某言情小说或某某文艺电影里提过,人死前一刻,脑中走马观花快速闪过生前难忘画面。宁微澜想的却是家中一只猫咪一只狗,一个冷血一个贪吃,她死后不知还有没有人照顾,或者可怜到要去做流浪动物,在街头被人赶,不知哪一天就被火锅店宰杀剥皮上桌。

嘉和有没有按时去喂狗粮猫粮?要打电话确认提醒,她那么大大咧咧不专心的人。

然而窒息许久,突然得到解放的那一刻,好比吸毒过量,能看见天堂。

天堂里有陆满,惊惧犹疑,仿佛被人在胸口捅一刀。

亮得晃眼的白光收起来,世界又回复本来面貌。陆满的脸在眼前,扭曲得毫无美感,她昏昏沉沉,人事不知,不可自已地伸手去抚他紧锁的眉心。一霎那电视图画有了声音,陆满的叫喊突然间被放大,要将她耳膜震碎,“宁微澜!宁微澜你没事吧?你没事吧?你别死,你再喘口气,再喘口气——”一边按c黄边呼叫铃,红灯一直闪,医院的呼叫装置濒临爆破。

那位指甲鲜红的疯女人还在同宁子昂纠扯,宁子昂从来不是心怀慈悲的人,他不停咒骂,一脚接着一脚踹过去,直到她再没力气爬起来,只有嘴里还在骂,“宁微澜,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也要把你卖到窑子里,做鸡做妓&女,每天他妈伺候五百个男人,让你做死在c黄上!哈哈哈……我……到时候我再看余敏柔那个老婊&子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宁微澜被陆满紧紧抱在怀里,如同刚从冰冷湖底捞起来,浑身止不住地颤抖,或者是惧怕,或者是疼痛,这时候什么都顾不上,只想抓住眼下温暖,贴住他滚烫胸膛,感受急促心跳,证明仍未死,仍有资格呼吸。可她无可避免地看见女人那张过早老去的可怖的脸,记忆中她从未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刻,她总是优雅的,清新的,隽永的,就像父亲说的,她似一副画,一卷诗,处处弥散的都是江南古韵。

上一篇: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下一篇:蝴蝶之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