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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恶之城(46)

房间太吵,没人听见胖子陈结结巴巴几句话。

门外的人眼看着就要哭出来,胖子陈虽然还是个毛头小子社会青年,但好在也懂几分怜香惜玉,憋足了劲大吼一声,“陆满!你他妈给我过来!那谁他妈的找你来了!”

“谁啊?喊那么大声,老子都快聋了。”陆满掏掏耳朵,从三十厘米高的小凳子上站起来,两只脚发麻,皱眉,不耐烦,“都几点了?谁还这个时候送上门啊……啊!”

这画面像是被人按下快进,陆满背后有神力,一秒钟将他推倒门边。

他永远不会忘了,这一天的凌晨三点,宁微澜光着脚,穿着蓝白病号服,手上的手臂吊在胸前,眼角还有未干的泪,委委屈屈喊他,“陆满……”又哭,只剩一只手抹眼泪,走两步往他怀里钻,活像个七八岁的小姑娘。

陆满

这么些年风霜雪雨,一人走来,也未觉得多么伤心疼痛难跨越,到现在眼前有一个这样的,难以形容的人给你依靠,反而变得娇气起来。从前受的苦,恨不得一股脑倒给他听,让他知道她的曲折过往,她的来之不易。

好像一位小姑娘刚学会洗碗,整个袖子都大湿,还要跑到爸爸跟前说,你看你看,我好厉害。

这爱情真是要命,把所有人智商变低。

长长的灯绳突然间晃动,光影从左到右,一闪而过。恍然间让人有身处八十年代的错觉。一屋子男男女女都站起来围观,刘小寒嘴里的香烟燃到尽头,烟嘴上的海绵无辜受罪,丝丝焦臭,离开刘小寒的脸就散了。

沈妙妙用手肘捅了捅胖子陈,眼刀子飞来飞去,压着嗓子问,“谁呀,这谁呀?”

胖子陈虽然体积大,脑子却也不见得多广阔,如今终于有一点点不可告人的秘密,于是憋足了劲头得瑟,“话那么多,这事是你能问的吗?知道了没好处。”

沈妙妙一抬腿,狠狠踹过去。

胖子陈呜呜地叫,伴着宁微澜的哭泣声,像一场荒诞歌剧。

她一路浑浑噩噩走来,脚底板几时被刮伤都不知道,在冷冰冰瓷砖地板上,每走一步都是血,仿佛千山万水都踏遍,栉风沐雨,只为找到他。

而陆满,这一刻觉得自己彻彻底底完了,任他是孙悟空转世,在她面前,也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能做的只剩下拥抱,用他炙热胸腔温暖她被寒风吹成冰凌的身体。

一只手托起她臀部,另一只手扶住瘦削背脊,典型抱孩子的姿势,供给她足够安全感。

“陆满——”她靠在他肩头,心满意足,“我走了好远,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碰到一只白色流浪猫,可惜身无分文,没有办法养她。”

人人有千面,这一刻的宁微澜,他从未见过。印象中她总是礼貌而疏离,温柔却含着几分强势意味,未知她也会疼会哭,会手足无措,会找不到方向。

他长舒一口气,感觉自己肩膀上负担沉甸甸。

“先进屋好不好?”直走左转,是他私人空间,虽然家徒四壁,也好在有一张c黄,一面桌,桌上一堆漫画杂志,还有一本《小王子》,一本绿色封面《托尔斯泰中英文诗集》。

他踢上门,将她放置在c黄上。

蓝白色c黄单干燥洁净,飘窗上一尘不染,这倒不像是十几岁男孩子的房间,

他从敞开的旅行箱里找一间灰色外套将她裹紧,又将她冰冷双手塞进衣服里,贴着紧致的腹肌,冷得哇哇叫,话都讲不清楚,“没办法,暖气早就停了,我不给你暖暖,你搞不好春天都能长冻疮。”

“陆满……我太没有用,跟人打架,被人把手扭成这样……”

“啊?你还能跟人动手?我以为你多讲一句重话都叫律师去法院起诉。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了,那……你伤成这样,对方呢?”

“他没有事,连皮都没破。”

“宁微澜,你太不会挑敌人了,你看,你要是手痒,就拿我给你试手,本人虽然武功高强,但是对你呢,那是绝对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就你这个小身板还真敢跟人动手,这不找死吗?你应该说,我妈是地产界第一富婆,有胆子比钞票。”

她这下倒真是被他气个够呛,也没时间伤心了,只管掐他拧他,“你是不是人?你还是不是人?女朋友被人欺负成这样,你还有心情取笑!你这个混蛋,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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