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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南风(114)

“朕知道你还是舍不得朕的,是不是?是不是?”与其说他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不如说他迫切地急不可耐地想要得到一句肯定。如此这般,卑微得可怜,而顾南风一心迷惘,杂乱无章。对于这件事情,她原本就糊涂得很,稀里糊涂地嫁了他,再又稀里糊涂地受了这一连串委屈,到头来罪魁祸首最无辜最苦情,她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被深爱而不自知,活该!

到最后只能唱一句,哦,这该死的爱!

她点点头,看在孩子的份上再圣母一回。

李慕终于满意,嘴角带笑,切切再嘱咐一回,“等我。”前后矛盾。

顾南风这回含含糊糊闪烁其词,李慕却没时间再来逼她,内侍卫长进来通报,时辰不早,当早早起程,以免再生事端。

他最后再说一句,“好好保重。”深深望她一眼,仿佛要刻下她此时狼狈模样,再而将她送到程皓然身边,不再犹疑不定。“走吧,顾小七。”

恍然间,她在他眼中看见隐忍的泪水,片刻之间已然消失无踪,她这才了悟,原来这是生离死别,永难相见的光景,她将骤然生出的不舍与眷恋统统归结于天牢的诡谲与沉闷。她即将离开这要人命的牢笼,应当欢呼雀跃喜不自禁,畅想美好未来之类之类,怎的就伤感起来,真是贱得可以。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她越想越觉得可怕,到最后似落荒而逃,抢在程皓然前头先出了牢房。

今夜星空璀璨如昼,顾南风终于逃出生天重获自由,但心情却丝毫不见轻松,她难过或是伤心其实都已经过去,只不过些许残余的惘然在心头流连不去,似梦靥纠缠。

一夜之间,顾南风一无所有。

车马早已经准备好,她身上还披着李慕的猩红大氅,身子渐渐暖和起来,感叹自己个够□,这么个折腾法居然仍是母子平安,半点头疼脑热没有。

程皓然就在她对面坐定,却出乎意料地沉默。

车内两人不言不语,夜静得出奇,耳边只有车轱辘向前碾压的声响,一步步带她去远方。

“我只能送你到城门口,出了城,自然有人接应,你乖乖去太原待着,一眨眼功夫京城里的麻烦事就解决。别再闹脾气,出毛病,哎……你就该改名叫顾麻烦,是个活生生的天大的麻烦。”

她累,懒得同他争辩,只狠狠瞪他一眼,便侧过身子无视之。

程皓然多少觉得尴尬,挠挠头,又开口,“我说顾麻烦,要不是因为你,老子用得着这么日夜兼程地从太原赶回京城,再又送你出城去,简直成了你的奶妈子,耽误我上阵杀敌建奇功的好机会。你还在这先闹起脾气来,老子还犯困呢。”

顾南风直径问:“你去太原之前曾经来顾府见我,那时候你是不是已经知道皇上抓我进宫不过是要当枪杆子使,你去太原的目的早早定了,不是为什么什么杀敌三千万,而是要伺机策动外祖领兵勤王,是不是?”

程牧云被她问得一愣,许久才闷声认了,说:“是,这一切早早计划好,可你真以为贺兰将军愿意出兵全然是为了你?得了吧顾小七,你还在这一个劲惭愧呢。我告诉你,这世界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权利场上以命相搏的事情海了去了,贺兰将军目光如炬,一路大胜,贺兰家才有今日地位,这不过是另一场博弈,没你什么事。”

顿一顿又补充,“你不明白,李慕他不会输,绝不会。”

守城的侍卫来查,程牧云亮了令牌,再抖一抖威风,小喽啰便乖乖让路,马车再行过一阵,悄然停在栈道一旁,那前头车马华丽,守卫齐全。程牧云扶着她下了马车,无言以对,只得客套似的说珍重,顾南风却问:“所以那天你突然说要娶我,是因为可怜我?不忍心?”

程牧云未想许多,当即答,“是,你一个女儿家被折腾成这样,实在可怜,再说我们从前是好兄弟,好兄弟,讲义气!”

顾南风向前走过十余步,才回头来,笑着冲他挥手,“再见,碳团兄。”

李慕信守承诺,四周美男环绕,可都是纤细伪娘派,一个接一个屈膝做辑,娇滴滴将她比下去,“奴叫丑得死。”

“奴叫丑得吐。”

“奴叫丑得叫。”

“奴叫丑得哭。”

……

“好吧,就这样吧,下次有机会再做自我介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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