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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南风(20)

她正计算着从小到大的作文里,究竟让爷爷奶奶“死”过多少回呢?哦,还要外加请假条里的,小时候顾大成实在宠她,她过个生日都不想上学,但请假条不能这么写呀,只能写“敬爱的X老师,学生顾小西因为爷爷突然过世,不得不请假守孝三天,请老师批准。”即使这样,顾大成基本无限制通过,只是偶尔会鼓足勇气跟女儿商量,“小西啊,宝贝儿小西啊,你看这个爷爷这一栏,能不能改成外公外婆什么的?”

接下来,顾小西会瘪瘪小嘴,完全不讲道理,“什么呀,你怎么不早说,人家写都写好了,又要再写一张?我才不要。”

顾大成基本没辙,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背地里作不孝子,他笑得像朵菊花似的,讨好说:“好好好,不改了哈。小西呀,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呢?”

回想起来,顾大成对她真是千依百顺,宠爱有加,从来不对她说一个“不”字,可是对待母亲,顾大成为什么就那么无亲呢?还是说,男人变了心,真就如待仇敌,不共戴天?

她就那么没了,也不知道顾大成这个没出息的家伙有没有哭,还是……过得更好呢……

程牧云决心甩掉“一袋天蕉”的帽子,好好完成作业,让那些取笑他的坏家伙通通刮目相看,本着实践出真知的理念,他已经死死盯着他的研究对象顾南风很久很久,而他的研究对象完全忽视了他火热的目光,自顾自痴痴呆呆,哭哭笑笑,活像个疯子。

可是,顾南风这个臭小子真的有一副好皮囊,她的眼睛那样辽远灿烂,像是广阔星野之上,璀璨绚烂的星,一颗一颗,缤纷多彩,也不知是哪一颗,落进了她的眼睛里。

最特别是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将他的倒影映衬得那样晶亮而明媚。

哼!就是个小娘们!都说好男儿流血流汗不流泪,谁像她,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爷是真汉子,她是假男人,怎么够格做小爷的哥们!

顾南风后知后觉,抬起头来便撞上程牧云愤恨的眼神,一时惊异,连忙在脑海中搜寻,直纳闷,她今天貌似并没有惹到他吧,刚来时还一团和气,怎么这一小会过去就眼露精光恨不得杀之而后快了?

小男孩的心思你别猜呀你别猜。

程牧云瞪她一眼,随即埋头大书特书,仿佛要写千古文章,看得顾南风心中尽是好奇,伸长了脖子看过第一句话,瞬间爆血管,原来他方才观察她那么长时间得出的结论就是这个,她真恨不得立马戳下他那双眼,反正长了也白长。

她的脸像十五的月亮一样又圆又大?

他奶奶的,你不仁我也不义。她提笔,挥毫泼墨,“鄙之同窗程牧云,如猴头一般镇日上蹿下跳叫嚷不停。”

正写着,眼前忽降一片阴影,是程牧云拧紧了眉头,气鼓鼓地望着她,“我什么时候像猴子似的了?”

顾南风道:“错了,你不是像,你就是只泼猴!”

“好!顾小七你找死!”

得,她做初一,他做十五,接着斗吧。

课室里眼刀嗖嗖地飞,不小心伤到花花糙糙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周太傅坐在椅子上冬眠,对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无知无觉。

李慕很苦恼,这俩人写个文章都搞得这么激烈,留下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很寂寞很寂寞,皇帝果然是孤家寡人,高处不胜寒,唉,话说回来,写些什么好呢?他可是一个有深度的皇帝,不能像那两个白痴那么幼稚。

少年组人参公鸡大赛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中。

程牧云写:“我的同窗顾南风长得像一只大黑猪。”

顾南风写:“我的同窗程牧云脑子缺根筋。”

李慕还在沉默。

太傅还在沉睡。

两个孩子正跟斗鸡似的你啄我一下我啄你一下,如胶似漆不分你我地杀个酣畅淋漓头破血流,周太傅睁开眼迅速地观察一下周围形势,最终还是决得睡觉比较安全。年轻人嘛,那个,火气比较旺,可以理解。

“顾南风是个走路扭屁股的假娘们。”

她什么时候走路扭屁股了,不就是没跟他似的走海路么。

“程牧云的皮黑得跟煤球一个样。”

程牧云暴走了,他那叫什么黑,他那时健康,风里来雨里去的男人本色,顾南风那样的货色想要还没有呢。她居然侮rǔ了他作为男人的骄傲!简直不可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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