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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之刃(69)

他们都是全新的自我,是时间作梗,明明是一步之遥也隔出深渊鸿沟。

余乔开口了,她的第一句话是,“该怎么称呼?”

他无所谓地笑,“季川,伯仲叔季的季,山川河流的川。”

她笑不出来。

她企图牵一牵嘴角,学习他将这一切都当成过眼烟云一笑置之,然而她办不到,她还是软弱地流下了眼泪,用压抑的哭声宣泄着她被彻底辜负的情感。

他看着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

他们之间只隔着一只红漆木茶几,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再难逾越。

她很快停下,深呼吸,擦干泪,“我看了那段录像——”

“噢。”

“郑警官跟我说,发现你的时候你身上都烂了。”

“嘁,他还挺能扯的。”

“陈继川——”

他提醒她,“叫错了。”

余乔认为自己产生错觉,难以想象怎么会有人冷酷到这种程度。

她固执地一个字不改,“陈继川,你为什么在这儿?”

他低头,挠了挠眉上的疤,再抬头,看着她一阵笑,“唉,早没跟你说,一开始就堕落了,完事儿之后被强押在这儿,没办法。”

“我不信。”

陈继川往单人沙发上一坐,摊手说:“事实就那样,不信我也没办法。”

她忍着忍着,忍得声音都在颤,“为什么不和我说?”

“事情完了,咱们俩再凑一起也没劲,反正睡都睡了,你不会真的指望我负责吧?”

“我不懂。”她向后退一步,靠在书桌旁,“为什么要说这些伤人的话,我们明明……”

陈继川侧过头望窗外,避开她眼底被打碎的光。“就实事求是,你要说伤了你的心,我也没办法。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以为你都懂……”

“我懂什么?我该懂什么?”她突然拔高音调,冲上前质问他,“陈继川,我和你之间究竟算什么?”

陈继川说:“还能是什么?无非是一夜情呗。”

她给了他一巴掌,打歪了他的脸,令他用左半边脸上死板呆滞的眼睛对着她,也令她心中一阵剧痛。

她下意识地伸出打到发麻的右手去碰他的脸,却被他一偏头躲开。

他说:“就算我对不起你,今天我什么样你也看见了,我还不起。余乔,遇上我,你就当自己倒霉吧。”

他摸了摸嘴角,活动活动脸部肌ròu,站起来,“差不多得了,我们的事到今天也算有个了结,别来找我,再找我就得申请局里保护。”

“什么保护?又派个人我说陈继川英勇牺牲,你节哀顺变吗?”

“这次不会。”他拉开门,“这次死的是季川,跟你嘴里的陈继川一毛钱关系没有。”

门关了,又是冰冷的囚牢一样的房间。

他走得干净利落,就像上一次一样,半点留恋都没有。

从前仿佛是她一厢情愿独自撑起的梦,经不起打扰,一碰就碎。

余乔慢慢坐下来,就在他离开的位置,她身体向前,双手撑住额头,想哭哭不出来,想恨也没有道理,哀莫大于心死,大约就是这个意思。

一把尖刀刺进她胸腔一通乱搅,疼痛让人崩溃,也让人清醒。

这感觉十分熟悉,三年前的噩梦再度上演,她在阴冷潮湿的房间内,几乎疼得晕厥。

下雨了。

她走出勒戒所的铁闸门,小曼的车停在不远处,她端着奶茶,正在嚼珍珠果。

余乔带着满身水汽上车,几乎是瘫倒在副驾驶座上。

小曼瞪着她,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咕噜咕噜吸奶茶,配着窗外的雨声,倒像是一幕滑稽戏。

“我打他了。”余乔闭着眼说,“我给了他一耳光。”

小曼咬着吸管皱眉头,“那王八蛋又干什么了?把你气得动手。”

余乔说:“没什么,大概意思就是想分手吧,以后各走各路,两不相欠。”

“我日呢,真是个24k金纯傻逼,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她一秒就炸,炸完之后还有点理智,“是不是……不想拖累你?”

“可能吧。”余乔握了握右手,感觉扇耳光的痛感似乎还在,她有多爱他,就用了多大力气,“我想找田一峰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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