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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之刃(70)

“行啊,我开车领你去。”

“不知道他肯不肯说……”

“肯定说!”

余乔狐疑地看着小曼,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说,“我刚接他电话,正好吵了一架,我一时着急就跟他说……说你喂了陈继川吞过安眠药,他们要再敢乱搞,真不怕你再死一次啊……”

余乔闭上眼,懒得说话。

小曼有点怕了,“唉,没生气吧?”

“没有。”余乔说,“就是觉得挺贱的,要拿命威胁人,才给你三分面子。”

一路上小曼都在忙着用微信和田一峰吵架。

一会儿听见她发语音说:“我早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不过也没想到你们俩能坏到这个地步,真没下限。”

一会儿趁红灯时盯着手机屏吭哧吭哧喘气,“他说我没见识!死男人居然敢说我没见识!”

余乔说:“别气了,气狠了容易长皱纹。”

小曼立志赌誓,“我不气,我当然不气,我要气死他气到他生活不能自理。”

绿灯亮,小曼第一时间开车冲出去,火箭一样飙回市区。

三个人约在一间咖啡厅小隔间内,小曼点一杯焦糖玛奇朵配松饼,田一峰喝白开水,余乔对什么都没兴趣,她见到田一峰,开门见山,“我今天见过陈继川。”

她还是不愿意改口。

田一峰换了便服,穿一件灰色短大衣,简单利落。

他拧着眉毛,想了想,还是没说话。

小曼坐在对面,吃着松饼,狠狠瞪他。

余乔说:“你说他有苦衷,到底是怎么回事?”

田一峰看一眼小曼,她趁机对他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让他低下头,莫名心烦。

“他在山里和朗昆他们待了五天,五天能发生什么,你也想得到。”

“我想不到。”余乔也有脾气,这股火被她摁在胸腔内,始终不发,“都说我应该懂,可是你们一个字不说,要我怎么猜?”

田一峰说:“余乔,他一只眼睛没了。”

“我看见了,还有呢?”

“你也知道他在哪儿。”

“我不知道。”她焦虑地反复去抠米白色桌布,她突然间特别想放弃,就像陈继川说的,就当这是成年人之间的小游戏,不必投入真感情。

她应该转身就忘掉,她怎么这么无能、这么懦弱。

“唉……”田一峰紧握水杯,有些事他也不忍心去提,但假使他不说,任由陈继川把自己拆得七零八落,他怕将来大家都后悔,“朗昆给他注射过那个东西,根据小川回忆,一共两次,每次都把剂量控制得很好,比起杀了他,他们更愿意毁了他。”

余乔口干舌燥,想喝水,却一不小心碰倒了玻璃杯,水倒得满桌都是。她惊慌地站起来,小曼连忙说:“我来我来——”

田一峰抬眼看她,低声道:“他在医院住了八个月,之后立即转到勒戒所。即使医生说他的情况不至于完全成瘾,但是他仍然坚持在里面待满两年。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没人开口,田一峰接下去说:“因为他害怕,害怕自己真的有一天变成朗昆所预期的烂du鬼。余乔,我们当警察的,也不都是石头变的,我们也会怕……”

“所以呢?所以再不许我去看他,所以要和我一刀两断?”

田一峰说:“余乔,我们这干这一行的,太知道染上这个东西会是什么下场,他怕拖累你,真的,就算他这方面没事,他的左眼你也看见了,肯定好不了了。更何况你爸爸的死还是和他脱不了关系。你不如向前看,该忘了的,就忘了吧。”

第三十一章停摆

算了吧,忘了吧,放过自己,也放过对方。

如果有可能,她也想忘了这一切,彻底地自我放逐,重新成为一个无拘无束的人。

然而,恰恰是然而。

她做不到,三年前做不到,三年后一样如此。她毫无长进,仍然带着感情的沉重镣铐。

她坐下来,抿一口刚刚端上桌的锡兰红茶。

算不上惊讶,也称不上痛苦,她似乎对这个谜底早有预感,这预感能够使她平静地接受田一峰口中所陈述的一切。

然而她还是会去想象,曾经在缅北深山,在勒戒所,那曾经无数个不眠夜,他经历过多少疼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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