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睽违(63)

无双皮相,载着烂透了的心。

青青往慈宁宫去,萍儿忧心,问:“皇后的态度,多半是想置身事外了。”

“谁不想作壁上观?佛祖不染俗尘,全凭万年修行。”青青斜靠在肩舆上,桃红幔帐掩住唇角浅笑,“总有她容不下白香的一日,不过,时日漫漫无边,着实无聊,不如我来快推一手,掀一把惊天浪,搅得后宫朝堂人心惶惶,小鬼跳梁,佛祖众怒,但凡活着的,一个都不得安宁。至于白香,枉费她一番算计,全然画脂镂冰。”

“不过……”青青眼神一亮,慈宁宫已然近了,“还得求得母后当真作壁上观才行。”

日头朝升暮落,睽熙宫沉寂如死。

天翻地覆,潮汐倒涨,绝不低头。

慢慢来,她等得起,赌得起。

我当笑话听来的“我爱你”,现今当作诅咒还你。

头顶天色苍冥,残阳似血,暮霞如缎,是谁于无际苍穹之上泼墨挥毫,笔走龙蛇。

紫宸殿燃起了迷迭香,眼前影像跳跃,模糊的,袅袅升腾的白色的影。

又是这样相似的梦,梦境里一双乌溜溜的眼,一袭和煦如风的笑,她张开双手,舒展身姿,那白纱衣帛散开来,微张的襟口露出一小片莹白如雪的肌肤。

她张开口,阖动双唇,“我爱你……”

飘渺如云,若有似无。

他伸手去,她却化作了烟尘,转瞬不见。

他舌尖仍残留着她唇上的味道,花瓣一样甜蜜芬芳。

他睁开眼,只看见灰色的穹顶与暗红的梁柱。

横逸翻过身,负气似的扯散了罩袍,片刻依然觉着闷热难当,便将衣襟一把揉乱了,露出略有些瘦削的胸膛,淙淙暖香流过,惹来喉头干涩,便拍案喊道:“小德子。”

幔帐曳地,垂尾小铃玲珑轻响,素手穿花,有美飘然入梦。

抬眼望去,便见美人浅笑,环佩叮咚。细品来,花容月貌不足比,头上长乐髻,腰间玲珑索。翡翠青云肩,月牙白襟袍,素白拢纱腰裙,犹然百花丛中来,自有一番娇柔媚态。

“圣上渴了?”她提起裙角,便要去取水来,一步踏出,悄无声息。

横逸一手揽过眼前楚楚纤腰,白香惊呼,栽倒在他怀里,横逸手中捏着她侧腰,口中念叨:“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

白香软软去推他,侧过脸,面颊晕开绯红花朵,嫣然若锦。

他本俯下身,欲攫下那一抹娇媚,却又停下,呐呐问:“若爱,便在乎,若不爱,便无心无妒,是么?”

白香坐正了身子,瞧着他晶亮却疑惑的眼,宛然微笑——真像个孩子,教人不由得心疼起来。

这微酸的心跳,是不是叫做怦然心动。

“是啊。女人生来心小,大度只说全然由得男人卖弄。若她当真心里有你,便忍不得与旁人分。”

横逸点点头,又似低语,“她怎还不来抢我呢?”

白香眼珠一转,便又娇笑道:“兴许是还未曾上心呢?毕竟,皇上万圣之尊,后宫无数,她……大约是觉着没甚了了。”

“是这样么?”他转头,挑眉看她,她点头,他便笑,清朗如星,“年节近了,你要什么赏呢?抬你做婕妤好不好?”

白香跪地谢恩,横逸却捏起她下颌,笑笑说:“好生聪明的女人。”

她只觉得教那笑容浇了一身冰凉彻骨的水,连骨头都在颤抖。

慈宁宫。

太后问:“你又何苦同那上不了台面的女人计较,等皇帝兴头过了,她再如何,岂不随你?”

青青蹙眉,瘪瘪嘴,撒娇似的说道:“母后不知道呢,这日子,着实难打发。”

昼夜轮转,青春苦短。

夜来掌灯苦读,却无红袖添香。

青青放下笔,有些疲倦地揉着眉心,“嬷嬷是宫里的老人了,这事我想着,由嬷嬷出面最好不过。”

南珍嬷嬷道:“是,做到什么程度呢?”

“自然是小心翼翼,却又不慎让皇后的人知道,白香身后,有人撑着呢。”青青蹙眉动了动肩颈,萍儿便上前来伺候,“名目自然是出自左府,相爷可怜白尚书孤女,遣人宫中打点,处处照拂,阿弥陀佛,真是菩萨心肠!”

灯芯一晃,屋子里一明一灭,霎时阴冷起来。

“皇后不急,程家人也该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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