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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53)

程景行看她一眼,她已经十分识相地闭眼装睡了,“妹妹?我倒是不介意你跟她一起喊我舅舅。”

宋远东就是个泼皮,全然不在意,热着脸贴过去,一只手搭他肩膀,声音暧昧,“宝贝儿,瞧你,这就吃醋了,哥哥其实是来找你的,顺道看看未央——我外甥女。”

程景行一抖肩膀甩开他,“少在这乱认亲戚。”

宋远东对在一旁闷笑的未央耸耸肩,又跟程景行拉拉扯扯,“哎哎哎,咱们出去说。”

程景行看她一眼,见她仍睡着,便关了灯才出去。

宋远东这会儿却也不笑了,点了烟,深吸一口,“怎么回事?”又问,“要不要烟?”

程景行摆摆手,沉默。

宋远东一下变得凌厉,锋芒毕露,冷然道:“你不说我也猜到,他已是远近驰名的禽兽,专爱挑未成年少女,犹如变态杀手,没想到连女儿都不放过。”

暗骂一句,一脚踹在墙根,“景行,你准备怎么办?”

程景行坐在走廊的休息凳上,低头看着地板,怔怔出神,良久,只答道:“不会就这么算了。”

宋远东了然于胸,“老爷子还不肯动他?”

“严文涛做大,城中房产界他做龙头,程家在零售业独占鳌头,却依旧无法大规模cha手地产界,实力已大不如前。而政界收了好处纷纷靠拢,谁说?政客如妓 女。”

宋远东十万分赞同,“所以说我不参政十分明智,谁要做打扮得一丝不苟的妓 女?都是卖笑卖场卖身货!我是不是说得太偏激?好像连我祖宗都骂了。”

程景行一阵笑,“都说要你来承风做事,宋家三少爷来了,害怕银行不借钱?”

宋远东一转脸,桀骜,“去承风干什么?也跟你似的,被程家当牛做马?”

程景行道:“你不明白。”他垂着头,看着地板,光洁瓷砖映出一团模模糊糊的影,是他的脸,阴晴不定。

宋远东与他并排坐着,长舒一口气,笑笑说:“你有难处,我去就是了。反正我也是游手好闲,多一份工资,何乐而不为?只求老板别太苛刻,留点喝酒吃饭追女人的时间给我。”

程景行却说:“你还记不记得顾小西?”

宋远东想一想,说:“就是前几年你包下的城市大学中文系才女?”

程景行沉声道:“当年庄弘皖的秘书顾明季被查出贪污,跳楼自杀,所有证据都指向他一个人,六百万人民币一百七十万美金,他有那么大能耐一个人吞?这案子还连着当年的国土局局长落马,顾明季那边最终却因人都死了,不了了之。”

他低着头,突然笑道:“我养了顾小西四年多,你说是为什么?”

宋远东亦笑,推一推他,说道:“原来你抓到市长大人把柄,那好,明年我大哥有望直升,取而代之,这还要代他多谢你。”

又狠狠道:“我看等庄弘皖这大靠山倒了,严文涛要再怎么抖下去。”

“这也不一定。他能做起来,做大了,自然有他的本事。”

话这么说,宋远东却无忧色,只顺势问:“又有要支使我的地方?”

“他在争海西那块地,咱们要拖死他。”

宋远东问:“不怕你家老头子怪罪?”

还未等程景行回话,他便说,“好好好,我不明白。你就喜欢给人做牛做马。你就活该。”

程景行顿一顿,方说:“我也是不大明白的,越来越不明白了。”

项链

与宋远东说完,他便轻轻开门进去。c黄上,未央迷迷糊糊地又睡着,身子小虾似的蜷成一团,扒拉着c黄边躺着,摇摇欲坠。被子都落到胸口,宽大的病号服挂在身上,衬得她愈发清瘦,小得可怜。

将顶灯关了,只打开柔和地灯,一时她的脸陷入半明半灭的蒙昧之中,昏黄的光徐徐延绵,如春雨凄凄,迷迷蒙蒙染出一道光幕,教人看得心都软了,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与苍白的唇色,远远展露一汪隔世的美。

他与她之间仿佛隔着重重迷雾,只看得见依稀轮廓,却分不清她眉眼中是哭是笑,他心尖微颤,俯下身去柔柔轻吻,待她转醒,他便微笑,含着她的唇不肯离开。朦朦的夜色躲在窗外,一切如童话静美,亦如琉璃易碎。

未央懒懒的笑,指尖滑过他的脸,高挺的鼻子与薄薄的嘴唇,下颌的线条如此刚硬,但凡他板起脸,便凶神恶煞如活阎王。可是他笑起来这样好看,轻轻上扬的唇角,深邃的眼睛,纯白清澈如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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