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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52)

“附赠香吻一个?”宋远东看着那一溜怪异而香艳的名字,忍不住惊疑,问:“你带这些东西逃跑?我要上哪去给你找这么些东西?”

未央笑:“随便找一家夜总会,这纸条子跟着一沓人民币一同甩在妈妈桑跟前,不怕她不给你。”

宋远东问:“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未央轻松带过:“有备无患,孤身上路,多些防身物总是好。”

宋远东暗叹她心思繁重,重重设防,又觉得年轻女孩子有这样心机也是世事所逼,默默收好了纸条子,亦不再问了。

戬龙城的夜幕这样干净,透过窗户望过去,所有的血腥与脏污都被掩盖,换一张女人的脸,涂脂抹粉的谄媚笑容,闪烁的霓虹教人迷失了方向,无限制地沉沦,沉沦,入坠入流沙,最终没顶之灾,只看得见喷薄的呼吸将流沙顶得浮动,最终没了消息,人已经消逝,丢进了愚水或是下水道,装了满满石块,浮起来都别想。

未央太害怕就这样死去,死在他乡,连个收拾的人都没有。

如果诺诺活了,她却死了,有没有人愿意为她哭一哭呢?哪怕只是伤春悲秋的一滴眼泪也好。

一定要走,走得干干净净,死的死活的活,没有谁欠谁。

宋远东突然问:“林未央,你会不会舍不得?”

未央仿佛未曾听懂,许久才呵呵笑起来,反问道:“你说谁?程景行吗?或是你?”

宋远东摸了摸口袋,掏出烟来含在嘴里,并不点燃,就这么叼着,吸着那股淡淡的略显苦艾的味道,似是有感而发,“我有时候觉得,你真挺狠心的。”

未央不屑,“连你也要来教训我?”

宋远东叹息道:“不,我只是突然觉得,景行遇到你,似乎是一件十分倒霉的事情。”

“深有同感。”未央却忽然放弃针锋相对,将落下的额发拨开,吐一口气,长长久久的沉默回想之后,才缓缓说:“有时候我想,如果程景行没有去汐川,没有找到我,也不必有之后的事情。我还是汐川夜场里唱歌的小姐,等到高考完了,上了大学,我就能自个挣钱了,堂堂正正,不卖笑也不卖身,也许我应该嫁给阿佑,苦一点,没有关系……”说着说着停下来,自己笑自己,“见鬼,竟然跟你谈这个。”

“从风花雪月谈到人生哲学,我觉得这个话题很好,可以深入也可以浅出。”

未央转头看着窗外,夜色朦胧,“我时时感觉自己已走上一条不归路,再也回不了头。”

宋远东玩笑道:“拜托不要把自己说成失足青年。”

未央道:“有感而发。”

宋远东嘱咐,“等病好,记得找机会溜,最好是公共场所,方便行事。”

未央想了想,已经定了主意,“星期天下午,游乐场。有没有侧门?”

宋远东说:“有的,三点钟,我准备好东西在侧门等你。你的病不要紧?”

“小病而已,吃药撑一撑就过去。”转而问,“为什么帮我?”

宋远东有些落寞,低头,将烟从唇间拿下,捏在指间,隔了许久,才恍恍然说:“你知道,这世上总有你无法拒绝的人,无关情爱。我从小看着她长大,见证她所有苦难,我只希望她能快乐,一切,她快乐就好。”

未央不禁笑出声来,打断他的怅然若失,“你这模样,活生生大情圣。”

宋远东却不恼,连带着吟起诗来,唱大戏似的兰花指一出,风情万种,“人间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未央大乐,一边笑一边跟着吟诗作对附庸风雅,两个人一唱一和好快活,连程景行何时进来都不知道,只觉得一个黑影移过来,紧接着抬头,便看见程景行下颌上紧绷的线条。

显然已经是洗过澡换过衣服,整个人干净清慡许多,胡子依旧没刮,这样也好,多几分成熟男人的沧桑韵味,更得女人心。

宋远东站起来,拍他肩膀,一副讨打相,“怎么就来了?打扰我俩哥哥妹妹吟诗作赋北窗里。”

程景行一手提着个塑料袋,一手提着个行李包,全都放在茶几上,才转过脸来,对着宋远东,还是没有好脸色,未央呢,是看也不愿意多看一眼,“你来干什么?”

“找我好妹妹说话呀!”宋远东理所当然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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