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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年暗伤(194)

他紧抿着双唇,寒星般的眼中侵染着杀伐屠戮的颜色,“尔等可愿投降汉贼?”

众将皆跪,异口同声:“属下宁死不降!”

“尔等可愿在此等死?”

“属下誓死追随王爷!”

他将长刀往前一带,刀尖直指厅中众人,“好!尔等随本王一同杀出郓城!”

“胡尔诺!”

“属下在。”胡尔诺前跨一步,恭敬听命。

“一个时辰之后打开城门,众将随城内饥民一同杀出城去!”

“领命!”

他走近厅中悬挂的地图,看着中心处小小的郓城,嘴角浮现冰冷的笑意。

郓城之内有七成以上的汉民,就让他看看,那满口仁义道德的汉人,会否顾及无辜灾民。

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

“你们要记着,冲出去的,都是汉民!”

乌云蔽日,大雨滂沱。

军帐内,微弱的烛火散发着昏黄的光,静默的空气中只有雨滴坠落的声音,绵绵不断。

他低头,一杯接一杯,仿佛要用浓烈的酒将心中的焦灼与苦闷冲刷。

陈诠背对着他,看着地图皱眉沉思。

“皇上命你为副将,随我共同攻打郓城。”

无人响应,他依旧沉默饮酒,俊逸的面庞满是阴郁。

陈诠皱眉,踱步于案几边,夺下他送到唇边的酒杯,“军中不需要毫无志气之人,你若不想参战,我可想圣上禀明,令你回汴梁。”

一声闷响,青釉瓷杯被狠狠捏碎在掌心,尖利的碎片将手掌割裂,血如泉涌。

陈诠叹息,话语中已有悲凉之意,“你这又是何苦呢,楚风。”

鲜血蜿蜒在发白的指节上,红得刺目。“我要随军出征!”

“那些死了的,不过是敌军罢了,是杀我老父的仇敌,是欺我乡亲的畜生,不是他死便是我亡!父仇不共戴天,再上战场,我韩楚风亦不会有半点犹豫。”

陈诠重重地拍了韩楚风的肩膀,有几分释然。“那便好。”

雨虽未停,但已有收小之势。

“禀将军,城门大开,完颜煦带着饥民冲出郓城。”

陈诠韩楚风相视一眼,便又转开对兵卒吩咐道:“集结平沙关处所有兵众于郓城外阻截金军!”

兵卒不动,迟疑地看着主将问道:“将军,随同金军一同冲出的还有郓城百姓,您看……”

“谁告诉你那是无辜百姓的?”陈诠冷笑,目中阴霾,“那不过是金军假扮,想趁乱脱逃的障眼法罢了!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准备?”

“是!”

撩起的帐帘还在来回飘荡,韩楚风定定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陈诠,将被碎片割破的手握得死紧。陈诠却只是平静地回身取过银枪,大踏步向外走去。

“你若感不耻,便留在帐中罢。”

雨还在下,夜依旧漆黑无尽。

他低头,凝视着完颜晟钦赐的长剑,怔忡无言。

父亲,父亲……

缓缓抽出长剑,通亮的剑身映出他此刻写满仇恨的面庞。

只是一瞬,宝剑碎裂,片片坠落。

他转身而出,眼中蒙上一层猩红的血雾。

这不是战争,是屠戮。

寻常布衣哪里经得起铁蹄践踏,泥泞的大地早已尸横遍野。

雨已成血雨,风已成腥风。

“将军,完颜煦带残部向北面逃窜。”

陈诠正欲点将去追,却见韩楚风一人一马持刀奔来。

“将军,末将熟悉此处地形,请将军令末将去追!”

“也好,楚风你了解女真人习性,由你去追再好不过。”他抬手对一旁联络士兵说道,“点齐三千骑兵随韩将军向北追击。”

韩楚风领命欲行,又听陈诠嘱咐道:“圣上有令,无论如何决不可放过完颜煦。”

他颔首,领军向北而去。

雨停了。

清晨的阳光都是湿漉漉的,随处是鲜亮的绿色,让人心情蓦地畅快。

梳洗过后,她坐在花园小亭内看尽欢有模有样地跟着师傅练习长拳,嘴角噙着愉悦温柔的笑。

手中的毛衣已具雏形,虽然针法有些乱,虽然大得有些离谱,但总算可以叫做一件毛衣吧。

以后再慢慢努力,一定叫完颜煦刮目相看。

她笑,看尽欢趁机躲懒,低头品茗,鼻尖萦绕着浓郁芳香,是上好的茉莉香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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