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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年暗伤(50)

“该夸你聪明么?”是一声没有人听到的叹息。

静默的空气在这座囚笼里无声叫嚣。

他们毫无默契地对酌,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

但沉默的存在是为了被打破。

“说不定,这是你我最后一次对座畅饮了呢!”“怎么说?”他扬起利刃一般的眉,眼中却只有空空如也的酒杯。

为自己斟满最后一杯酒,莫寒不自觉地蹙起了眉,决战前的焦躁隐约在眉间。

从宰相府到皇宫,算算路程,怕是该到了吧。

“王爷很喜欢明知故问哪。”嘴唇接触到温良的液体,味蕾温习着属于昨天的滋味,酒滴撞开了平静无波的脑海,翻腾而上的波涛被强制压下。

“我已通知你三哥来接人,明日午时一过,你便起程归国。”莫寒缓缓起身,拉好长长的裙摆,全然不理会对桌饮酒的人抑制不住的惊奇。

“结局只有一个,何必等到最后,早走早散。”

转身匆匆而去,禁锢在原地的人似乎还说了些什么,只是她现在根本不愿听。

结局早已写好,为什么你要偏执而孤独地走下去。

月色是灰蒙蒙的,固执地笼罩着寂寥的大地。

也许一人是一座孤岛,可是她已然失去到达他所属岛屿的力气。

脑中是不愿去的声音,可步伐却奇异地越来越快。

咫尺间是紫宸殿飞舞着游龙的大门,将犹豫丢到一边,莫寒推门而入,坦然笑对那张再熟悉不过的脸。

“是你?”倒映着女子姣好面庞的瞳仁陡然一收,强压的冷静里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慌乱。

她低头,勾唇一笑,并不在意沈乔生的惊异。

她跨过门槛,再没有被坠地的群摆绊倒的糗事,当然,更不会有他在隆重的皇家祭奠中,时时注意着她,在落地的那一瞬间撑起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其实,她早就学会与宫里各色花样繁杂的衣物做斗争,独自面对她所深恶痛绝的高门槛长裙子。

不会再吵着嚷着要将所有的门槛除去,玉华殿中已过耄耋之年的老门槛们现如今也还好好的处在那,并没有少胳膊少腿。

她也只是说说罢了,如此而已。

这段文字所流过的时间,莫寒已然将门合上,古老的木门发出绵长不息的呻吟,仿佛还有景德帝的孤魂顺着吱呀声走向他所梦想的无间地狱。

“怎么?表哥不想见我吗?”“皇上呢?”向来沉稳的沈乔生在此刻也语带慌乱,谁都不是不食五谷的圣人,况且,他只是游离在尘嚣的碌碌庸人。

才入夜,宫里便来人宣旨令他连夜入宫,皇上有要事召见。

当时他只想是平常的商讨国事罢了,且荣妃并未从宫中传出任何消息,西直门中的亲信侍卫也未有报传,怎料入得宫来竟是如此光景,其中委曲现下他已猜中多半。

“父皇病重……”“是你假造圣旨引我入宫?”未等莫寒把话说完,沈乔生便略失冷静地问道。

莫寒见他如此直接,也不愿再兜圈子,干脆地点头,“不错,是我。”“皇上呢?”“假圣旨都发出来了,你说皇上如何了?”沈乔生坐在圆凳上,不置信地看着眼前平静的女子,良久,开口道:“那么,这半个月来你衣不解带的照顾皇上,就是为了……”“什么时候,在表哥心里,阿九已然成为残忍杀父的女子?”是一段时间不允许的沉默。

而莫寒早已厌倦了无休无止的沉默,也许所有女人都一样,都想追根究底地去寻一个答案,即使明知道那答案不是自己所想要的,也义无反顾,在这一点上,女人比男人更勇敢。

就算是歇斯底里的吵闹,也比那令人窒息的沉默好上一万倍。

“今夜,我只想与表哥好好地在这紫宸殿内喝上一杯,聊聊过往罢了。

表哥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沈乔生按下莫寒悬在手中的酒壶,急切道:“听着,阿九,你现在回玉华殿安心地睡上一觉,就当一切都是一场梦,天亮之后一切安然。

听话,快回去。”为什么他们都要说天亮便如何如何呢?天光大亮之后,太阳依旧见不到地球的全貌。

终有一半是黑夜,一半是白昼。

仿佛一场生死赌局,必须分出胜负。

也可以说,这都是存在的必然。

沈乔生见莫寒半晌未动,心急地上前扶住她胳膊,引她向门外走去,却遇到了莫寒激烈的挣扎,他摇晃着莫寒的身躯,近乎怒吼道:“你这是来掺的哪门子浑水,回去,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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