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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杀(19)

作者: 二喵不是喵 阅读记录

在专案组查获的购买者资料里,他们确实能获得异于常人的能力。但药物有极大的强成瘾性,大部分人在一段时间后因身体机能消耗过大,衰竭而死。这就是破坏人类进化规律、揠苗组长的后果。

可无知的人们不以为意,仍然前仆后继地渴求着成为“非凡者”。强烈的欲望推动着犯罪的运行,“魔药”交易市场如火如荼。

对于这些可怜又可悲的人,专案组能做的不过是用白布裹上一段尸骨,等着家属认领,或送去火葬场。对于罪犯,他们只能把恐惧压在底层,期待着每次任务与敌人的枪炮擦肩而过,同时手持利刃,刺进圣伟会的心脏,期待着有一天,阳光照进黑暗,把肮脏的臭水悉数蒸发!

任务结束后,队友同事都沉浸在轻松惬意的庆功活动中,顾北丞却接到了噩耗。

当他打开丢在专案组的手机,是顾北扬一通接一通的未接电话,一条接一条的未读短信——母亲去世了!

他感觉一块巨石当胸砸下,脑子“嗡”地一声,空了!

就在这几个月,顾溒检测出了新型伽玛综合病征晚期,这种病有很长的潜伏期,可以长达好几年,一旦到了晚期,便是万千细流汇成山洪,从陡直的山坡直滚而下,泥沙与石俱不可挡,患者的抗体和防御细胞会快速失效,身体被早已暗藏好的伽玛细胞侵蚀,从病骨支离到死亡最短不过一个月。而现在,并没有特效药,化疗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顾北丞,甚至错过了葬礼!

那天下着密密麻麻的雨,好像是谷雨。他假条也没打,听不见安保机器人的警示,也听不见邓思尧在后头追着他问“怎么了”……他循着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原则,开着车绕道一条促狭的小路,疯狂地加速又加速,撞上了马路牙子,汽车在雨里抛了锚。随后他狂奔进雨里,温热的泪水滚出泪腺,顺着脸颊流下来,变得冰冷。微凉的雨丝比冬天的雪还要冰,穿过皮肤透进心里。

春雨润物,那天的雨打不湿二十多岁的土地。

他不知道跑了多久,腿麻得没有知觉,回家的路太远了,恍恍惚惚中,眼中的世界挤成了一条缝。他隐约听见后头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世界一黑,他四肢软软地倒下去,好像跌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他醒来的时候躺在专案组医务室的病床上,桌子上放着拆封的退烧药,包装袋里已经空了,半杯开水在续温盒里冒着氤氲的热气,床缘还残留着些温热,应该是有人坐了很久,刚走不久。

信息里那些字眼在顾北丞的头脑里清明起来,顾北扬质问的那些文字,仿佛从弟弟的口中诉之而出,似乎还能看清他出离愤怒时横眉立目的表情。

你说你工作忙,我理解,你说你在外地,我也理解,公安部又不是铁链子栓着人不放?你他妈的贩毒洗钱还是传销?工作比亲妈还重要?妈生病了,你来探望过一眼吗?她躺在病床上,连着呼吸机都吃力,还念叨着你的名字,你是白眼狼王吗!甚至连个电话也不接,短信也不回,你不觉得你欠我们一个解释吗!

顾北丞想说对不起,可他知道,对不起毫无意义,顾北扬想要的也不是这个答案。

后来,顾北丞带着栀子花偷偷去了母亲安葬的墓园。可他似乎不敢回家,不敢面对顾北扬——顾北扬的目光沉静下来时,总像月光那样清冷,当他凝视某个人的眼睛时,好比是在审视别人的某种罪过,叫人肝胆俱寒。

一个人一生中总有那么两三件事去后悔,顾北丞也不例外,一腔热血的楞头青,做什么不好?进什么专案组!

化不开的纠葛像一张蛛网,他越挣扎着逃开,越回避着面对,就被缠得越紧,蛛丝从脚绞到头,直到把他裹成茧。

就这样过了一年多,顾北丞决定主动示好,解决矛盾。那时正值西明的大围剿行动,他想着任务结束后就回家一趟,再给顾北扬带份礼物。

计划赶不上变化,丝也不用他自己抽了,茧也不用他自己剥了。那次行动如强酸浓碱,嚯地把茧腐蚀殆尽。

人生总是喜怒无常,远不知下一场惊吓的出现,上一次相见还是把酒言欢,下一次却可能是生死契阔。

他在中心实验室的手术台上,看到了亲弟弟的尸体!

一把雪亮的手术刀插在脖子上,鲜血汩汩地流出,还是热的。

刀很小,却有紫电青霜之力,凌空劈下,顾北丞的生命被斩下一半。

专案组秉持“术业有专攻”的原则,分流的时候,顾北丞毅然决然申请了暗杀组,成为黑暗里潜行的杀手。

他加倍地训练,一刻也不敢放松,混上了暗杀组队长。他其实不喜欢争强好胜,可每次比试、演练却豁出命拼个第一,因为只有最出色的杀手,才会赢得组织信任,才会被派出执行更大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