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麒麟(40)

作者: 陶淘然 阅读记录

司天监隶属礼部,所以司天监的经费多寡也归礼部核定,再由户部拨款。

当年吏部尚书年纪大了,就将核定经费这事,交给了当时的礼部侍郎樊清河。

樊清河竟给司天监定经费为每年一两银子。程监正气得七窍生烟,写折子告他。先皇也觉得这一两银子有些可笑,便让樊清河重新核定上报。

樊清河领旨办差,将一两银子改成了三两,又报了上去,这可惹恼了程监正。

程监正撸胳膊挽袖子,跑到礼部要与樊清河当面理论。他刚到门口,隔着门就听见樊清河在里面嚷嚷道:“司天监本就是吃闲饭的,能领着俸禄就不错了,一群看星星算卦的要什么经费,看星星又不花钱。”

程监正见樊清河是瞧不起司天监,既然如此也没必要理论了,转身回去了。

传闻樊清河是个贪杯好色之人,能有如今高位,皆因其父是混迹官场多年的京兆府尹。樊清河虽有缺点,但差事向来认真,所以官当得还算稳当。

程监正一生气就想让他不稳当,他要是一直不挪地方,那司天监的经费就一直充盈不了。

程监正对先皇说,自己夜观星象,发现对应着京中某个方寸之地,隐隐腾着些来路不明的紫微之气,就是京中的樊家宅院,按气运多寡来推算,大约是樊家家主的孙子辈,会出一个无冕之王干扰大盛气运。

先皇信了。

一时气愤脱口而出,可话一出口他又觉得自己说得太狠,这可是抄家灭门的事,要是真闹出了人命,太损阴德,便赶紧想办法打个折扣,尽力找补。他又对先皇说,现在不可人为干涉,在野的紫微之气尚未成形,若是打散了不知又要流窜到哪里去,脱离了掌控反而不美。不如就让它成形,坐实了是谁,到时候再一击铲除,事半功倍。

明笑阳道:“那不还是要出人命吗?不过是早死晚死的事。”

林丹生道:“是啊,我师父跟我说起这事的时候,我也这么担忧来着。可我师父说:‘死不了,你也不想想,陛下年事已高能活几年,樊家是京兆府尹樊老大人做家主,就是樊清河的爹,孙子辈嘛……总之陛下的寿数绝对熬不到樊清河的儿子出生,我算过了,樊清河是中年以后方得一子的命,他现在才刚刚及冠。’”

明笑阳笑道:“可真有他的。”

林丹生道:“先皇信以为真,越发看樊清河不顺眼。我师父乘势悄悄对樊清河说,让他最好尽快辞官离京,再使些银子寻个门路,给自家改个姓氏,方可避难,否则即将大难临头抄家灭门。他也觉着有些势头不好,便信了,慌忙辞了官带着家眷就离京跑了,此后杳无音信。当然每年司天监的经费也丰厚了不少。”

明笑阳问:“所以你猜陈玉和可能是樊清河?”

林丹生道:“起初我只是如此猜测,并无证据。明大人曾问过洛阳官府,柳慈当年接管陈家产业用的印信是怎么来的。官府说,当时柳慈只说是陈玉和死前托付给她的。官府也疑惑,那陈玉和有一子两女,为什么要把家业给一个姓柳的小孩。柳慈说不知为何,就是给了。官府无法证明柳慈说谎,又死无对证,也没再深究了。明大人听了我的猜测后,又去调查了樊清河。樊清河在京任职时只有一正妻,并无子女。那正妻就是司马晗将军夫人吴初兰的姐姐,名叫吴宝华。明大人去问吴娘子要了一幅吴宝华的画像,又到礼部要了一份樊清河的画像,带着这些画像去了洛阳,让那些原陈府中被留活口的仆人指认。画中人当真就是樊清河和吴宝华。明大人又问那些仆人陈家和柳慈有什么关系。仆人说从未听说府中主人和姓柳的人家有所往来。线索又断了。”

明笑阳道:“宁王殿下,你爹的嫌疑更大了,灭门无非就是寻仇或贪利而已。他一届商人和气生财,结死仇的可能性不大,那些黑衣人不伤无辜,不取钱财,也不像贪利。致使财产轻易落到柳慈手上,一个八岁小孩不会毫无痕迹地拥有那么大能量,财产交割是怎么回事,暂且不提。但灭门,八成是你爹或你爷爷干的。”

林丹生继续道:“说起姓柳,又和我师父有关的人,我倒是知道一个,就是当年陷害老武国公的吏部尚书柳松。”

明笑阳蜷着被子坐起来:“陷害老武国公的柳松?我记得有这事,我娘跟过说过。听说他陷害不成,反被自家女儿柳霁月给出卖了,刑期二十多年,估计已经死在狱中了。”

林丹生道:“确实死了,没有死在狱中,是他熬到了刑满释放,出来三天后死的,身中一箭,死在了京郊路边。这是四年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