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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北天南(33)

关旗陆笑,“是不是在她大学二年级的生日聚会时拍的?”

“对,就是那个,镜头里除了她的室友和同学,还有你和你的朋友。”

原来如此,关旗陆微笑着再端起咖啡,用杯子半遮去自己的表情。

他本觉得奇怪,何以这位钟小姐对他有如此大的兴趣,竟似有些迫不及待地透过关访茗和他结识,却原来是因了一段录象。

“我回国之后,有天陪爸爸和司伯伯打高尔夫,打完应邀来阿姨家吃晚饭,临开饭前她接了个电话,然后和司伯伯说什么旗陆临时有事不能来了,我当时一愣,心里想怎么她提到的名字和清妍的前男友是一样的?于是随口问了她一句,结果阿姨把你的照片拿出来给我看,原来真的是同一个人!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份?”

钟如想抑止不了内心的兴奋,说到最后,隐隐有着一丝人间寻他无觅处,忽然发现柳暗花明的狂喜和心酸。

这掩饰不住的真情流露,让神色一直平静稳和的关旗陆微感意外。

而钟如想在那句“是不是很有缘份”的说话脱口而出之后才惊觉自己失言,刹时俏颜涌起狼狈红潮,飞快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坐在对面那位自己极度心仪的俊容男子。

关旗陆端起咖啡壶,不着痕迹地温声别开话题,“还要不要再来点?”倾身为她再次续杯,算是为她解了围。

屋外响起车声,关访茗从里面匆匆出来,“是不是司淙回来了?”

关旗陆刚从座里站起,司淙的身影已出现在门口,脱下外套递给迎上来的关访茗,对也连忙起身问好的钟如想笑道,“怎么,齐聚一堂迎接我这个老人家吗?”

钟如想娇笑出声,“司伯伯你看上去不过四十岁出头,这就认老了?”

司淙对着关访茗笑道,“钟老兄的这位千金真是了不得,动一动嘴皮子就可以使人返老还童。”目光扫过屋内,“司寇呢?”

“他说今天约了朋友打网球,不回来吃饭。”

关旗陆脸上浅笑一滞,神情起了几不可察的细微变化。

四人向餐厅走去,钟如想跟上关旗陆身边,笑道,“阿姨说你也很喜欢打网球?”

“说不上喜欢。”关旗陆有点心不在焉,“不过是闲暇时找点消遣。”

钟如想飞快看看他,敏感地捕捉到了一丝敷衍,虽然很困惑不明白为什么他的态度突然晴转阴,也还是极识时务地不再多言。

整顿饭下来关旗陆的神情始终显得有点飘离,仿佛一丝心神不宁的样子,非但不主动挑起话题,甚至连钟如想有意无意地努力营造欢快气氛,他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地笑笑应和。

未几,他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

关旗陆拿出看了看号码,眸光乍闪,脸上竟不由自主露出柔和笑意,对在座各人歉道,“对不起。”起身走向落地窗边,压低声音曼语,“小师妹。”

那边没有回声,一忽儿,手机中传来细碎的呜咽。

关旗陆即时原地站定,脸上笑痕迅速退去,“安之?怎么了?”

连叫几遍,对方依然没有回音,他明白过来,很可能是安之碰到了手机的重拨键,断断续续传来的似有似无的压抑微泣,透出惊惶,痛苦和无助,仿佛一个极小的小孩遭遇到了心灵难以承受的事变,却不敢向大人求助而只懂得独自缩在无人的角落饮泣。

听入关旗陆耳中,那细细碎碎的呜咽如同一道无形细丝,捆着他的心脏来来回回扯动,既痛还轻,异常拉割。

又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微响,象是拖鞋趿拉着地板走远,然后那边再无声息。

他深吸口气,按下心头混乱,挂了电话回拨过去,然而铃声长响,最后无人接听,心头滋生一种难以名状的挂虑和不安,他重新再拨,依然还是无人接听。

收了手机,关旗陆走回去,“姑妈,姑丈,我有些事,先走了。”

见他眉宇间温和不再,脸容上少有地挂着抹焦虑,关访茗不禁问道,“是什么事?”

“没什么。”关旗陆挥了挥手,迅步如流星。

钟如想盯着他飞快离去的背影,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在钟如想也离开之后,关访茗和司淙对视一眼,她皱眉道,“你也看到了。”

司淙神色淡定,“年轻人嘛,选择多一点也未尝不好,随他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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