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渗透(31)

“您慢走,拜。”

鲍渤伦阖上门,收起笑脸,面无表情的瞪藏在门后的简,“你差点杀死我们的房东太太。”

“房东太太?”简放下枪,才想起自己昨晚光顾着看他睡觉的样子兼胡思乱想,忘记确认最重要的安全问题,她挫败的翻了翻眼,这事放在过去,她早死一百次不止了。

鲍渤伦一边往厨房里走,一边说:“没错,一个非常善良的德国老太太,赋有同情心又和蔼可亲。”

简撇嘴,估计在他眼里压根没有坏人,“你要炖鸡汤?”

鲍渤伦开火烧水,“嗯,给你补身子。”

简楞了楞,仿佛他说的话是一句火星文,补身子!?给她?!一辈子没遇到过的稀罕事……

于是她赶紧跑过去围观,见他洗洗涮涮、切切弄弄了一阵,往锅子里丢进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后关了小火,转身宣布:“等两个钟头就可以吃了。”

简搔搔头发,“要这么久?”

“滋补用的汤当然要文火慢炖。”鲍渤伦看看表,“现在上床去。”

30-02

鲍渤伦重新给简上了药,并且遏令她躺着不许乱动,说什么充足的睡眠能帮助伤口尽快愈合。

对此她没有异议,他是医生他是权威,她听他的,不过叫她困惑的是——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照顾”吗?

说实话她从来没被人“照顾”过,她的人生成天围绕着怎么去杀人以及如何不被人所杀循环,老爸施予的“父爱”就是教会她一项自己最渴望掌握的杀人技巧,偶尔受伤之于她那是恨不得一把抹掉的耻辱,打死她也绝不会告诉任何人,如此何来“照顾”一说呢?

困惑之后带来一种形容不出来的陌生感萦绕心头,热热潮潮的导致她不适的在床上翻来覆去,时不时不解的望向靠坐在窗前看书的某人,明媚的阳光迤逦过窗棂仿似一层金色的薄纱覆盖在他身上,勾勒出一个轮廓朦胧的剪影,深邃的五官躲在最黑暗的阴影处,无法窥视真切。

蓦然,鲍渤伦冷不防开口问:“需不需要打一剂镇定剂?”

“什……什么?”她茫然。

“你盯着我看了十二分四十七秒,是不是睡不着?”

“嘿,你没盯着我又怎么算得出我盯着你几分几秒?”

说不到两句就沟通不下去了,鲍渤伦干脆站起来,“我去看汤好了没。”

简哼了一声,闭上眼不去理会似乎“落荒而逃”的某人,别的赢不过她,斗嘴也别想!须臾,她霍地瞠目——干嘛啊这是?她犯得着跟他斗嘴吗?

相安无事的过了一周,简康复的状况令鲍渤伦颇为满意,同时也暗暗惊讶她身体堪称神奇的复原能力,这么严重的枪伤换普通人卧床休养十天半个月是跑不了的,而她隔天就下了地,幸亏被他及时阻止,后来用美食诱惑才逼她扎扎实实躺了三天,不过这也是极限,昨天一早她便溜出去把他们落脚的村庄察看了一个遍。

清晨,鲍渤伦刚醒来,张开眼皮就看到简盘腿坐在地毯上,低着头认真仔细的保养枪械,枪在她的心目中简直比性命还重要,如果她把爱惜枪支的精神拨出十分之一用于自身健康,他不知可以省多少麻烦。

“别发呆,做饭去,肚子饿了。”她头也不抬的说,打发佣人似的。

鲍渤伦伸手探了探一边微微印有睡痕的床单,冰凉一片,“你什么时候起来的?时间还早为什么不多睡一会儿?”

“闭嘴。”简嫌恶的喝止他的唠叨,心想她又不是他,随随便便就习惯跟人同榻而眠,几次半夜她差点失手嘣了他,害她把枪放得远远的,没枪傍身她睡得超级不安稳,她哪里是在养伤,根本是在受折磨!

讨了个没趣,鲍渤伦慢悠悠的爬起来;慢悠悠的穿衣服;慢悠悠的梳洗整理;慢悠悠的踱进厨房;慢悠悠的开始“家庭煮夫”的工作;一切看似慢悠悠的他,眼底悄然蓄满了笑意……

简利落的拼装好拆开的部件,握枪试了试准头,不久闻到了食物的香味,犹如听到了召唤她旋身走出房间,距离一桌美食还有七八步,她猛的一顿,神色一凛,朝鲍渤伦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

下一秒窗外人影一晃,哗啦一声一个人破窗而入,简敏捷的跃起,一脚踢向来人,那人伶俐的闪过,鲍渤伦只觉得眼前光影纷乱,等碎掉的玻璃木屑尘埃落定,交手的两人站稳后,他再定睛一看才知道那人是陆锋。

尽管简和他双双用枪定定的指着彼此,可是他们之间并没有剑拔弩张的气氛,接着同时收起枪,陆锋优雅一笑,“不错,没退步,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简的表情不像他那么惬意,阴阴的沉着脸,眉宇间隐约透出“该来的总会来”的感慨,略点了一下头,“嗯。”

陆锋又转头亲切的和鲍渤伦打招呼:“嗨,好久不见啊鲍渤。”

鲍渤伦应了声“嗨”,他的出场真够“惊天动地”的,果然是太久没见到他了,所以热情的忘了该有的绅士风度,其实敲敲门一样可以进来。

“OK,我们走吧。”陆锋愉快的说。

“走?去哪儿?”鲍渤伦错愕,发现自己跟不上他跳跃的思维。

陆锋笑得满屋春风,“当然是回家啦,亲爱的鲍渤。”

part31

31-01

“回家”见到寇德是36小时以后的事情了,他的神情很平和,视线淡淡的扫过鲍渤伦和简,然后问道:“没事吧?”

现场静了几秒,鲍渤伦发现寇德定睛睨着自己,看了眼旁边的简,笑了笑说:“没事,就有点累。”

寇德“嗯”着一颔首,“那你先去休息吧,晚上叫阿肯多做些好吃的替你洗尘。”

寇德的态度虽然不似欢迎儿女历劫归来的父亲那么热情,但也还算亲切温柔,鲍渤伦松了口气,“谢谢。”

陆锋走过来攀上他的肩膀,笑嘻嘻的说:“来,说说看你想吃什么?最近阿肯又研究出了几道菜,味道超棒……”

半推半拉的鲍渤伦被带走了,留下简一个人默默的站在原地,低着头盯着自己的鞋尖。

寇德依然一脸风轻云淡,缓缓的坐到椅子上问道:“你有什么话要说?”

“我无话可说。”简扯了扯嘴角,心里十分清楚这次回来免不了受罚,她早做好准备了。

“不服气?”寇德挑眉,指尖有节奏的在桌面上轮流轻点。

“没有。”简抬起头,坦然的望向父亲,“擅自把人带出去是我的错,我甘愿接受任何处罚。”

寇德沉默的和女儿对视了半晌,突然叹息,不解的问:“你为什么就这么讨厌鲍渤?”

“我没有讨厌他!”简意识到父亲话里所指的意思,立刻不爽的说:“你不会以为我是想报私怨故意带走他的吧?告诉你,我没有!我当时只想找他帮忙,仅此而已!”

“噢?真的像你说的那样吗?我们的‘夜鹰’居然会需要一个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懂的鲍渤帮忙?”寇德在“帮忙”二字上加重语气。

简哑然,“鹰族”人从来都是单兵作战的,即使难度再大危险性再高的任务一旦接手,哪怕豁出性命也一定独立完成,这是尊严亦是个人荣誉问题。

追溯她为何找完全外行的鲍渤伦帮忙……那时她一心扑在怎么完成任务上,选择使用的枪械;计算射程距离;制定潜入剧院以及逃离的路线等等一系列相关细节,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琢磨、论证、演练,务求尽善尽美,每天劳心劳力睡眠不足5小时,反观鲍渤伦却闲闲的无所事事,吃饱了睡,睡饱了吃,她看在眼里自然有点不齿。

恰巧她正为怎么把枪带入剧院的问题烦得焦头烂额之际,他好死不死选在这个节骨眼撞上她,而她一下子也不知究竟怎么了,脑筋搭错线抓了他去试装,偏偏合适得不得了,甚至堪称“天衣无缝”,加上她自认自己的计划同样“天衣无缝”,肯定能保证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两天内将他“完璧归赵”,于是拐了他一起去了德国。

结果这次破天荒邀人合作的任务,她不但以失败收场,还身中一枪,到最后得靠“鹰族”出动人马干预才将他俩平安接回……她输得好惨,输得好彻底。

“我承认自己做决定时太轻率了,不过除此之外其他的指控我一概不承认。”

寇德看着女儿固执的小脸,明白此刻不将她犯的错误统统晒出来,光是争论什么私不私怨,她根本不会打心眼里服气,“你岂止是轻率?行动当天得知出了问题就应该马上带鲍渤离开,最起码要做到对他的安全负责。”

“这个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们同时被两票人盯上,如果不揪出内鬼,我们的行踪无疑完全暴露在敌人的枪口下,哪里也去不了。”

寇德冷笑,“那么请问你揪出内鬼之后呢?”

简再度哑然,顿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料到幕后黑手是慕十夜,并且他那么快就派人来狙击我们……”

寇德微微变了脸色,“简,你不觉得你的解释很牵强?你什么时候用过‘不是故意’、‘轻率’、‘没料到’这样的字眼?过去的经验教训难道还不足够让你清楚‘差之毫厘失之千里’的道理吗?”

“鹰族”的成员终日立于刀尖上,生死一线。因此他们必须做到和严守的戒律——脑子绝对冷静;计划绝对周详;行动绝对谨慎;判断绝对精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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