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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200)

“我啊呸!”咪宝作势踹她,她也假装被踹到了一样摸着小腿叫疼,咪宝抢过她的小扇子,边往汗湿的颈间扇风,边抚猫般顺着她后脑勺上的黄毛道:“你自恋不打草稿,臭屁不嫌牙疼。我是叫你过来给我捶背而已,谁要喊后面那三个字啊?又不是演电影。”

日暮将至,四周一片炙热斑斓的宁静。海面层叠翻浪,却听不见一点儿声响,屡有七色彩帆点缀茫茫海兰,远处,大型邮轮慢蹭蹭在海平线上爬动,像只笨拙的大白鲸。加井岛近在咫尺,似乎一伸手就能摸到。

“钱隶筠,我好愁啊。”林森柏颇不要脸地装着小鸟依人满身是汗地靠进咪宝怀里。咪宝不知她愁什么,却也不问,只张开双臂将她揽在身前,下巴靠在她肩上,静静等她说。“你说咱是在三亚养老好呢?还是在万宁养老好呢?要快点定下来,再不决定就来不及了。”

咪宝轻轻在她颈间啃着,牙尖与皮肤难分难舍地厮磨,却要小心翼翼,不能留下吻痕——咪宝不喜欢这样,她喜欢让林森柏周身贴满属于她钱隶筠的LOGO。可指不定什么时候老人家和小鬼们就杀过来了,那些LOGO却不是说消失就能消失的。“为什么会来不及?”

林森柏喝太多牛奶,连汗水都散着温软奶香,和着柏木淡香水的冷冽气息,是一种甜蜜而踏实的味道。

“我满身汗呀,舔来舔去咸不咸?不怕齁死啊?”林森柏痒痒,边说边笑着躲避,“还舔、还舔?!”可咪宝将双臂锁得死紧,右手还力量过剩地在她腹间摇着扇子,她又不能真令脊柱侧弯九十度,躲避之事只得作罢,可怜一个想当攻的小受成天去健身房锻炼出来的一把鸡仔儿力气到头比不过一个连逛街都懒更不知健身房为何物的大攻。“一间养老院从等地到建成,算到最快也得三年,管理成熟五年,这么一算八年就过去了,要想硬件完善,又得修修改改,十年之内能住咱俩吗?估计悬。我见北欧那些养老院都是一改再改,改了好多年都不尽如人意的,我又没这方面的经验,这可怎么办呢?要是我四十岁之前它还不能……”

咪宝听她唠叨听得一头冷汗,为防她把自己活活纠结死,只好喊停,“CUT!林森柏,你今年才二十八!”掰转林森柏的身体,咪宝两眼盯着她那双无辜的桃花眼,扇子却还在她背后不停扇动,“快去换衣服!我教你游泳!”

……

什么叫旱鸭子,看林森柏就知道。

一下水,四肢不管怎么划都划不到能产生浮力的地步,手掌是抓水不是拨水,脚掌是扒水不是踩水,鼻子里突突往外冒泡,腮帮子鼓胀犹若溺毙的尸体,扑腾扑腾像只称砣一样直往下沉,这就是旱鸭子的标准。

咪宝烦心地揪住一条大裤衩的裤腰,将某人提出水面,哭笑不得地看着某人屁股露在水面上,头和腿都还埋在水里,努力地学青蛙,心里只有一个字:笨。如果一定要说四个字,她会说:笨得可爱。

中场休息时,咪宝喝光瓶子里的水,靠在泳池边,虚踏着水,任凭半裸身躯漂浮在水面上,“你就是个没有运动细胞的人,除了跑步,其余一概不行。我就没见过游泳越游越沉的,光见裤衩漂,不见人在哪儿。”

林森柏抱着救生板坐在太阳椅上,怒视夕阳,樱桃小嘴瘪得像个摘了假牙的老太太。沙滩裤湿漉漉地垂在她腿间,胸前虽有浅绿比基尼上装一条,却不如没有。“淹死的都是会水的!”丢浴巾。准头很好,正盖上咪宝的脑袋,被咪宝拿来擦头发。

“哟哟哟,”咪宝踏着蓝色马赛克阶梯步步出水,均匀体态在夕阳中素裹金装,“生气了?颓废了?自尊心受挫了?晚上去哪儿吃饭?”

林森柏愤愤转脸,本想怒吼几句,然而西面来的夕阳镀了咪宝一肩明灿灿的绚烂,南面来的热风吹裹咪宝玄黑性感的泳衣,东面来的椰林香气令她想起咪宝海洋似的温柔,北面来的海浪背景一样衬着咪宝白皙无瑕的腿间皮肤……好吧,她不生气,不颓废,自尊心没受挫,晚上不知去哪儿吃饭……“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好了。”旁边别墅有几个结伴游玩的富家子站在楼上对咪宝吹口哨,林森柏急忙拉着咪宝闪进屋里,关上门,合起窗帘,“今后要用一个加强连的人把你看起来,不然太危险了。”

咪宝不以为然,她反倒更关心林森柏有没有被人觊觎了去,“我可没钱雇人看你,一切靠你自觉,那个莫茗梓对你企图很大,你给我当心点儿,我听会馆的客人说她是个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关于莫茗梓,负面新闻很多,正面新闻没有。自她入驻B城,大小风云不断,几乎到了人人得而诛之的地步。林森柏早察觉她动机不纯,但这种不纯来得突兀,无从究其根底,先前只以为不与她合作便万事大吉,谁知她竟欺上脸来,大大几亿资金干什么不好,偏偏把心思都用在了打压对手这种不赚钱的事情上。众家猜不透她心思自然不愿妄动,再顾及她那比郝君裔还凶猛的背景,想妄动的也不敢造次了,法院是人家开的,搞不好家产就被一冻二查三充公了——山外青山楼上楼,B城小,连带的B城人民也造次不得。

“我躲着她,她就是个疯子也不能当着大马路强推我。”林森柏脱掉滴水的大裤衩,走进洗手间,坐在马桶上看着被水泡皱的双手,“诶!对了,你有空的话问问高姐,看大筠有没有让猴子们移民的打算。”

咪宝站在洗手池边,扑去脸上的泳池水,均匀揉一层卸妆液,三十秒后用洗颜皂洗掉,接着补了一遍保水凝乳,“你要干嘛?猴子才六岁,大筠不会希望他们离开身边的吧?”

“你只管问就是了,万一大筠想呢?没几个人希望孩子在国内之乎者也地背来背去到头就算考上清华北大也不被国际友人承认的吧?”林森柏扯纸的同时眼里乒零乓啷闪过一卡车鬼心眼。

196——唉——

艾美的大堂很有特色,直窿窿的一堂捅到海边,大堂客座两侧都有水,水又通水,景观渠经过一个狭窄的分水过渡,不消一步距离便又到了顺着大堂走向延伸向海滩的规则带状游泳池。泳池阶阶向下,水的颜色逐渐变深。如果有人自认身材够好,五官够正,心脏够强,进而想要体验安吉丽娜朱莉那种步步出水的明星感,则完全可以从沙滩处的泳池尽头入水,用自认最优美的泳姿游过深水区,在中水区起身,再用自认最优美的步姿趟过浅水区,一直顺着水,走进大堂……哦!人间奇景,有请芙蓉小姐!

林森柏怂恿咪宝这么干,可咪宝闻言,抓着她的领子就把她往池边推,边推边威胁,“你是攻啊,你给我做个示范嘛,来啊来啊!”吓得林森柏哆哆嗦嗦直蹬腿向后退,嘴里嚷嚷不敢了不敢了,手还怕怕地抓在咪宝的牛仔短裤裤腰上——好在她不是攻,她要是攻的话,攻们都得争先恐后地死一遍去。

年里酒店住客不少,她俩旁若无人地闹,围观群众就着灯火瞧好戏,林森柏窘迫地红了脸,咪宝也不是真要把她推水里去,见她实在可怜便于心不忍地松了手。

可林森柏是谁?她是在师烨裳手里活着过了几个月的人,怎么可能吃这闷亏?嘴角一抿,她嘿嘿干笑两声,膝盖顶向咪宝膝后,两手顺势一推,围观群众只听噗通一声,一个穿着磨旧牛仔短裤黑色紧身背心的大美女以及其自然的姿势“躺”进水中。

“哈哈哈哈,让你威胁我!看谁给谁做示范!”林森柏站在泳池边,捧着肚子笑得无比放肆。她以为咪宝一定会满身狼狈地从水里站起来,以各种方式还击向她,于是多疑地向后退了一步。可咪宝入水后只随意抖了抖身子,调整了姿势,稍微向下沉低大概半米,很快便并拢双腿,微展双臂,像个十字架一样仰面朝天地浮升起来,非但浮起来,她的脸上还带着挑衅的笑,一头乌黑的浓密卷发海藻般铺散在脑后,随着圈状碰撞的水波一漾一漾,一浪一浪。从岸上看去,此人此景,美丽无憾之外,更有几分生动诙谐的味道,一时间,观者无不叫好,也有几个热情洋溢的小朋友受父母挑唆,泳镜一戴,浴巾一丢,哗哗跳下泳池去给咪宝当背景。

林森柏本想让咪宝出糗,谁知竟让咪宝得意了去,不由愤愤然走到池边,叉着腰,朝咪宝做了“上来让我扇两巴”的动作。

咪宝才不跟她一般见识,这时候上岸肯定狼狈,既然湿都湿了,不如趁机游个泳,顺便杀杀小奸商锐气……念及此番,她干脆将双臂划高过头,摆出仰泳的姿势,手指海滩方向,朝岸上的几个酒店工作人员征求意见。其实酒店是不允许住客穿便服下泳池的,但一旁的服务生和救生员看咪宝是被推下去的,不由都动起恻隐之心,美人当前,穿西装的领班弯腰做个“请”的手势,乐得让咪宝为群众表演水上芭蕾。咪宝笑着说“谢谢体谅”,横了林森柏一眼,双臂划圆,让身子在水面上浮转了方向,随即慢悠悠地向海边游去。

讨厌、讨厌、我怎么找了个这种人定情……笨、笨、笨、笨、笨死了……林森柏踏正步一样甩着手,撅着嘴,跟着咪宝往前走。脚下的石砖地板覆着薄薄一层水,她一踩,水花四溅。咪宝不管她,照样满脸享受地向前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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