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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囚牢之起(35)

“林森柏,你让端竹叫我阿姨,怎么就叫你小姐呀?害我多显老,不行,要叫阿姨通通叫阿姨,别给我莫名其妙长辈分。”咪宝在前头当司机当仆人当挡箭牌,自然不会满意小鬼一句话把自己叫老十岁。

林森柏也觉得自己让小鬼叫小姐叫得怪别扭的,咪宝手下那些才叫小姐好不好,于是便对端竹说:“端竹想怎么叫我们这俩老太婆呀?”

“姐姐!”端竹斩钉截铁。

所以说,在这个魑魅魍魉邪魔当道的世界里,嘴甜是正道,LOLI是鬼道,嘴甜的LOLI才是王道,她这么一喊,可把咪宝给乐翻了,一拍方向盘,决定,“咱们去吃自助烤肉!”

自助烤肉是一种很奇妙的存在,虽然烤肉让你吃个够,但自助的却是别的东西,按林森柏想,这名字应该给改成自助配烤肉,可也不对,人家全名应该叫巴西烤肉,只不过本市众多商家为了体现自己这买卖多么的物超所值,才硬给人改成了自助烤肉。端竹不知道林森柏纠结的啥,要是知道她为这种事情纠结,估计得用看精神病人的眼光去看她。

有肉吃还不够吗?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肉吃还不够吗?

端竹目不转睛地盯着服务生手上的刀,盯着它一点点片下各式各样的肉块。烤鸡翅来的时候,她以为人家也要片,谁知道人家居然想也没想就把整个鸡翅都给她了,顿时笑逐颜开,捧着盘子像师烨裳端详钻石一样端详起那鸡翅来。咪宝对鸡翅不感兴趣,林森柏也是,瞧她那么喜欢鸡翅,干脆就把自己那份也给她了,感动得端竹连声道谢。

席间咪宝忍不住想对林森柏开黄腔,碍着小朋友在场没好意思说普通话,讲英语一怕小朋友能听懂,二怕林暴发听不懂,只好用粤语。偏偏林森柏没有语言天赋,粤语长片看了大半辈子也没把粤语完全搞懂,害得咪宝粤英并施才算把黄话说全了。

咪宝的黄话,那可是相当黄,几句就弄得林森柏面红耳赤——本来嘛,干她们这一行的,什么话都可以不通,没有人会因为妈妈桑不懂说英语就鄙视妈妈桑,但黄话是职业语言,专业语言,作为一个优秀的妈妈桑非但得会说,还得说得入情入境,不动声色,调戏别人还得准备好被人调戏,受了调戏还得像占了多大便宜一样地调戏回去,林森柏聪明是聪明,但没有师烨裳那种能随时把黄话故意曲解成正话的本事,左思右想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反驳咪宝,一时气得饭量激增,连让服务生转了两轮烤肉,直吃得天昏地暗,吃得连端竹都说最近不吃肉了。

35——心——

汪顾的星期一,别提了,她又要面对梦魇一般挥之不去的妖怪。更可恨是妖怪在打卡时,照旧排在她前面,一套太极打完,害她差点又迟到。

为了不让Concentree的味道闯入鼻腔,她屏住呼吸;为了不让那些黑得发青的发丝被眼睛看到,她偏过脸;为了不让自己想起星期六的午后,她努力地去考虑午饭吃什么…

不能想,不能想。

汪顾竭尽全力控制自己的思维,但事与愿违这个词此时仿佛就像GUCCI的套装,是为她量身定做的,即使她半点也不想忆起星期六那个愁云惨淡,日月无光,山崩地裂的午后,半点也不想,可是当她不经意看见妖怪唐装领口处露出的白色丝绸料子时,又像刚看完松岛枫苍井空武藤兰绫濑遥的猥琐男一样实在忍不住要去回忆——那个午后,师烨裳吻了她,带着泪,她给了她一个溢满哽咽的吻。

没错,就是在喊完那声“蕴兮”之后,她醒来,二话不说将她一把拽到床上,热情到无以复加地吻了她,并在吻完她之后又盖起被子沉沉睡去。

这件事,汪顾没有告诉汪露,因为一说,汪露肯定会问她感觉如何。

汪顾从小到大谎是一点儿没少说,但她没兴趣在聊天的时候也劳动自己的大脑去编谎,如果汪露问她感觉如何,她肯定说不出自己当时到底有多享受那个绵长悲情却又激烈动人的吻,更说不出那个吻进行的过程中,她的手是多么知趣地从摆底探进妖怪的衣襟中,差点就解开了妖怪的胸衣扣,差点就失控地将那妖怪反压回去…

要怎么解释这种局面呢?

汪顾是绝对不会让自己承担主要责任的,所以她将它归咎于“妖怪就是妖怪”这个有一大半是杜撰的“事实”。

想她汪顾,自成年开始到现在,交过的女友就算论不得百,怎么说小几打还是有的,其中形形色色,五彩斑斓,不一而足,但,她在床上从来都是那个逆来顺受,顺来逆受,顺逆来受,逆顺都受的享受型小受,没有哪次产生过反推的自觉,怎么偏偏就这次想要…

不不不,那是不可能的,这一切都是幻觉,幻觉,她肯定是斯巴达三百勇士的开拍预告看多了,所以连带人都斯巴达了起来,都怪第一大岛的译名太让人遐想连篇,叫什么《三百壮士:斯巴达的逆袭》,又是壮士,又是逆袭的,这才害她想逆袭想得入了魔。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的,晚上还是把最近难得一见的现女友拉回家镇镇邪吧,不然照这样下去,她非在攻受这个问题上纠结到性致冷淡不可。

死妖怪,死妖怪…不要告诉我我就那么巧地碰上了受中之受受中之王的妖受。

好吧好吧,就算百合不分攻受,但千万别让我那么走运,真遇到那种会让人产生无尽推倒冲动的受无疆…汪顾这么琢磨着,突然又觉得这个事情还是很可能的,因为师烨裳做完验证,转过头来看她的那一瞬,她真的很想再尝尝那张樱色薄唇的味道。

“哦?汪小姐,”妖怪还是老样子,不咸不淡地与她打招呼,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巧。”

好巧好巧,巧你个头啊?麻烦您老人家打完卡就赶紧闪一边去好不好?没听过好狗不挡人行道,好人不挡考勤机这句话吗?死妖怪。

“诶?师总,真的好巧。”汪顾云淡风轻地边与师烨裳打招呼,边将食指搭上指纹扫描器。

打完招呼,照样是各自返回办公室,一上午,汪顾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姜昕又像故意找茬一样的让人送来不计其数的产品介绍,让她光看到那堆亮面说明书就觉得想吐。午休时间,她迫不得已地拿着一摞文件去找师烨裳签名,敲敲门,听见里面微不可闻地一声嗯,她便推门进去,“师总,不好意思,打搅您一下。”

师烨裳正在啃汉堡,眼睛盯着电脑显示屏,没拿汉堡的手抓着笔,飞快地在纸上记着什么。

“汪小姐有事?”师烨裳头也不转地问。

汪顾发现,师烨裳原来是个两手都能写字的人,前几天看她还是用右手握笔,今天便因为食物的缘故改了左手,“这是我从姜昕推荐的品种中选出的几个,请您过目。”她将资料递给师烨裳,蓦然发现师烨裳桌上也堆着与自己办公室里一样高的产品介绍,其中几份边缘粘着便签纸,上面还有黑色墨汁密密麻麻铺满的字。

“你读读都有什么,我看和我挑的是否一样。”师烨裳将汉堡包装纸捏成一小团,放在手边,转而用被蒸汽熏湿的指尖去敲键盘。

这人的工作效率高得可怕…看来真是妖怪…

汪顾不会蠢到以为姜昕老早就将资料给了师烨裳,因为那些资料都是今早才快递到公司的,一式八份,自己拿到那些文件的时候,裹着文件的牛皮纸还透着清晨阳光的味道。

“我这里总共挑出十六份,分别是…”汪顾翻着手里的介绍,一张张念,直到她念完,师烨裳也没停下敲键盘的手,但当她念到最后一份时,师烨裳皱了皱眉。

“不要矬子里面拔大个,”师烨裳看一眼汪顾,透口气,弯身从脚边的桌间活动屉上拿起个纸袋,掏出杯咖啡,急饮两口,随即呛到似地咳了几声,咳完便抽出粘着便签纸的几分资料,摆到汪顾面前,口气平淡道:“你前面说的那些我都赞同,我也都整理出来了,但最后那个产品,你明知无利可图,为什么还要把它挑出来?”

师烨裳指的是一个牌子很老的日用新品,因为新,牌子又硬,厂方只答应给霍氏国代地区代理权,并没有将全国总代理独家授予,汪顾明白地区代理便意味着利润压缩,但也不像师烨裳说的“没有利润”,于是道:“师总,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

“地区代理便意味着我们不能自行定价,这点,你应该很清楚。”揉揉眉头,师烨裳从外衫贴兜中掏出副无框眼镜,还是那种老式的不带架脚的压鼻眼镜,看那适眼适脸的样子,汪顾估计那又是不知在哪国定做的货色,“在不知道总代理权归属之前,霍氏国代不能像普通代理公司那样轻易接受代理合同,否则有可能受制于同类大型公司,今后再有这种产品,如果厂方没有诚意,你就应该强硬驳回,不要自贬身价。”师烨裳戴起眼镜,将那份日用品的资料丢进脚边的垃圾箱,“在厂,不让商欺货,在商,不让货压商,这是你在霍氏国代副总经理位置上要学习的第一条原则。”说完,师烨裳便又转过头去看显示器,神情冰冷,平日里的客气笑容此时一丝不留。

汪顾听她那么一说,也晓得自己草率了,谦虚地又问了师烨裳几个相关的问题,师烨裳答完,脸上表情逐渐变得柔和起来。汪顾临走时,师烨裳在她背后飘忽地说了句:“业内总说,做我们这行靠的是眼光,但我不那么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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