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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11)

用的是肯定句,连常泽疑心那么重的人都这么说。

赵景铭嘴角上扬,一贯的自信,“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全校都知道了。”

我心下一凛,常泽笑起来,“看不出你真痴情的厉害,那时候才多大,高一时候。”

“是呀,是高一的时候,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么多年都没变。”他顿了顿,声音轻轻的,暖暖的,宛若呓语,“是我太寂寞了,所以一直喜欢你,江止水,你知道吗?”

我突然落荒而逃。

从那个路口拐进去,穿过窄窄的篱笆隔离的小路,到达一片密密的芦苇地。

我很累,于是躺下来,仰着脸看这一片蔚蓝晴明的天,云朵聚散腾挪,点缀成大朵白花,有灰色的鸽群轻灵的飞过,留下些许细小绒毛,在空中起伏着降落。

“赵景铭”我轻轻的念,跌进回忆里,深眠如水,覆盖住慢慢的思绪。

依然是在这样阳光灿烂岁月静好的十月午后,我从楼梯上下来,他迎面走来。

他眼睛定定的望着我,“江止水,我喜欢你。”

我回答诚实,“我也喜欢你,可是不是那种喜欢,我一直把你当最好的朋友。”

他眼睛里的那种镇定和自信顷刻被击碎,可是声音仍然镇定,“我不相信,那你为什么和我那么好?”

我垂下眼帘,低低的说,“因为我寂寞。”

这不是借口,这是真话,因为寂寞、无聊,所以喜欢和他在一起,所以想找一个人陪,不管那个人是谁,只要肯对我好,无所谓。

从前我是一个坏孩子,肯沉溺在片刻的温柔中,然后待梦醒,残忍的将一切扼杀。

直到后来我才知道这种经历有多痛苦,为时已晚,一切成错误。

我醒来,暮色纷落至眼眸,然后起身离开,却在跨出芦苇荡的一瞬间,猛然意识到什么,转头一看,赵景铭站在芦苇荡的另一边,身形在风吹叶脉起伏的波浪里若隐若现。

我走近,他的白衬衫上有女人的唇彩,有些刺眼,但是我却不介意。

这么多年,我们都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的孩子,我也不会单纯的相信世界上终有一个人为自己守候一生,我不停的邂逅陌生人,他也一样。

谁为谁守身如玉。

他笑起来,眼里眉间还是那样的清澈,“江止水,你除了逃避还会做些什么,这么多年你就只会逃避,高一时候为了躲开流言蜚语你两个月没有来上课,高考时候,你一声不吭的跑去了广州,即使现在回来了,你仍喜欢躲躲藏藏,你说你在做什么?”

我哑口无言,只得低眉浅笑,“我习惯了……”

他无奈,手cha在口袋里,眯起眼睛看我,“江止水,我知道你不会离开我的,即使你不喜欢我,但是亦不是对我全无感情,最起码,对你来说,我还有利用价值。”

我挑眉,对他自信态度感到不满,更不喜欢他说话的姿态,因为,句句属实,我离不开他,因为需要他。

“呵——”所有的话语化成一句喟叹,被风吹散了,我再也不想说话。

我们之间的牵绊一定会无疾而终,我们都清楚。

头疼,呆不下去,不喜欢满屋的烟酒味,让常泽送我回学校。

他的大众不如奥迪舒服,可是更让我安心,里面有我喜欢淡淡的水果香味,他的小女朋友一定很可爱,因为副驾驶座旁有一盒半开的水果糖罐,缤纷的颜色,清新的口味。

我不由的开始羡慕,剥了一颗丢在嘴里,柠檬味蔓延,轻轻笑然后歪头睡着了。

直到他喊我才醒,车在学校门口稳稳停下,我环顾四周,笑起来,“常泽,你还真会选地方停车,大门口,人家又要以为我被哪个高干包养的小情人。”

他立刻起身,帮我拉开车门,语气搞怪,“江小姐请。”

噗哧一下笑出来,我拎了包下车,刚想跟他告别,他探身,从后座上拿出一盒巧克力,塞给我,“还是这个口味,一样的牌子。”

我有些讶然,接过来,“谢谢。”

身后有喇叭声,连忙避让,一辆宾利欧陆GT开过,半摇下的车窗里,韩晨阳冷峻的眸子一闪而过,我不由赞叹,韩晨阳不愧是学机械自动化,有钱且识货。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迎着风扬起手,风便自指fèng间漫出,分明是闷热里夹着缕缕花香,我却只觉得冷,就连那花香也是阴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