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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洞(116)

“你神经病呀,韩晨阳!”他双手撑在我背后的车窗玻璃上,我被牢牢的禁锢在这一小方天地里,后脑就紧靠在窗玻璃上,动弹不得,我想偏过头闪避,可他却不给我丝毫退让的机会,他的吻来势凶狠,直到我尝到了寡淡的血腥味。

这个吻,没有任何意义,对我来说,只是把我悉心治疗干裂的嘴唇又弄裂了,功亏一篑。

我没空奉陪他的怒气,亦不可能低三下四享受他的垂青。气氛变的很怪,进了他的家,我们谁都不说话,他也不拿江风的保险给我,自己进了书房就没出来过,我呆呆的在客厅里百无聊赖的看乏味的连续剧,心里是越憋越气,按了开关便推门进去,房间里没有,阳台上有火光星星点点。

我走过去,站在门口,冷冰冰的叫他,“韩晨阳,你把保险给我,我要回去。”

他转过身来,领带松散在领间,衬衫上的几粒纽扣,也都被解开了,一反平日的沉稳保守,流露着一股肆意的放纵,手指间夹了一根烟,烟雾缭绕、明明灭灭之中,他的神情似笑非笑,看不真切。

他还是什么都不说,我小女人性子上来,想跟他撒娇胡闹,悄悄的去拽他的衣角,他被我拉的不耐烦,反手去扣住我的手指,我抓他痒,他居然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小丫头,我心情不好,你别惹我,惹急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得寸进尺,亲昵的贴上他的身体,笑道,“我不兜着走,你给我塑料袋打包走。”

他的手抚上我的脸颊,手指在耳际流连,轻轻摩挲,口气轻柔,“疼不疼?”“不疼,感觉像蚊子咬了一口。”

他又不说话,转过身背对我,他的手迅速滑进我的手心,五指从指fèng中cha过,牢牢的抓住,连一丝回旋的余地也没有,我顺势可以环住他的腰,透过玻璃窗,抬头看远处星星点点的微光,其实只有空茫的迷糊,以及无数的暗影在眼前浮动,觉得整个人沉浸在真空般的虚无里,宁静的尽乎于恐怖。忽然,心口涌上一阵酸涩,耳垂上有些隐隐的痛,我把脸贴在韩晨阳的背后,想象耳边今后妖娆的风情,或是简单的点缀,我想笑出来,却想起那个远在大洋彼岸的人。

如果有一天我在路上遇到他,耳朵上坠水晶或是珍珠,然后轻轻的和他擦肩而过,他会不会为我驻足,喊出我的名字,或是他会怎么故作平淡的来应付我,那脸上的表情,那眉梢眼角该是怎么样的冷漠和无辜。只是累,很累,一瞬间那种原本想宽恕的心情又开始计较起来,我已经强迫自己不去想,可是抵不过四年又一个月的委屈。

有些男人,要不太无情,要不太滥情,即使是无心之过,目光所及,难免死伤无数。有些幸福和温暖永远不是自己的,借来的,总是要归还。

就如现在,身旁是可以依赖的温度,可是还是要随时告诉自己,这不是你的,只可贪恋一时,不可永远沉醉。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身体被推开,一个冰凉的手指抚上我的脸,从下巴一直往上到眼角,似乎在循着一个暧昧的线条绵密的游移,“想哭就哭个够好了,以后不许再哭了。”

“我没……”刚出声,一滴眼泪落在手指上,晦涩的味道在我的指尖缕缕地漾开,我胡乱的抹了抹眼睛,对上他的眼睛,没有波澜,平静的简直没有情绪。

我突然有种想把一切都说出来的欲望,“我觉得好累,真没办法,喜欢一个人。”

他一脸的静默,默默而专注的注视着我,慢慢的开口,“那你要怎么样?”

我自嘲的笑笑,“有时候人就是那么奇怪,想从一而终,又不甘心寂寞,可是这样太累了,若是有种简单的感情,不用去考虑未来,那么没有承诺就没有伤痛。”

他挑挑眉毛,不置可否的样子,“小孩子又胡言乱语。”

我固执的搂住他的脖子,底气不足,“我没胡说,真的, 不就是这样,没有承诺,没有未来,至于快乐,起码没有痛苦。”

“你怎么知道没有痛苦?小孩子,难道你想 ?”他反问我,表情认真,“有比痛苦更加痛苦的事情,就是空虚。”

我低头不语,他不依不饶,“告诉我,你是不是无聊了想闯点祸出来玩玩?”

我怎么敢告诉他,我想闯的祸就在眼前,所谓新的不来旧的不去,唐君然,我要用别人试图去忘记你,忘记四年又一个月,忘记左耳的耳洞是为你打的。韩晨阳的嘴唇上淡淡的薄荷烟味,原本是我十分厌恶的烟糙,却一下子勾起了我的回忆,有着无比蛊惑人心的味道,让我在不自觉中顿然沉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