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耳洞(33)

她挽着我的手臂,一如大学时候那样,可是脸上没有了当时的神采,不安、憔悴、敏感统统写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止水,我和他分手了。”

我“哦”了一声,点头,“很好,我支持你。”

陆宣笑起来,即使很牵强,却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我要好好生活,不想男人了。”

我夸张的点头,“很好,很强大,很和谐,相比现在,你以前真是很傻很天真!”

她噗哧一下笑出来,笑容久违,“我不跟你胡闹,你就会打击我,嘴巴太坏了。”

我莞尔,“能被我打击是福气,有些人我还不屑打击呢!”

她没再接话,阳光透过她发梢照在她脸上,浅淡清风般的笑容浮现,“止水,以前真好,那么快乐,可惜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风把她这句话吹散,我的耳边尽是一片苍茫。

没有岁月可回头。

晚上李楠师兄接我去吃饭,我不喜欢打车,宁愿去挤公交,平常的下班高峰,华灯初上,站牌下等待那车明黄的温暖徐徐过来,塞进密密匝匝的人群,规律的拥堵,然后随着公交车一起摇摆,移动广播电视里放着介绍南京各大景点的节目。

我指着屏幕问,“师兄,你去过那个教堂没?”

他抬起头,有些意外,“圣保罗教堂,白下区那个,没有去过。难道你是基督教徒?”

我摇摇头,“不是,没什么,只是很好奇,问问而已。”

他笑,“是不是准备考试了,要临时抱抱上帝的脚?”

我做悲切状,“要是有用的话,我天天给上帝烧香算了!”

视线一直没有从节目上移下来,一幕幕的都是绿荫围绕的教堂,有雕花彩色玻璃,巨大十字架,通明的吊灯,我不由的心存向往,李楠师兄不知道,当年唐君然答应我的三个生日礼物,其中一个就是陪我去这所教堂。

最终还是没能实现。

到向阳渔港时候,已经迟到了,韩晨阳站在大堂里面等我们,微微锁着眉,李楠师兄抱歉的解释,“不好意思,迟了,路上有些赌车,小丫头非得做公交车。”

他有些意外,目光转向我,倒也没说什么,“上去吧。”

一进包厢,我就被吓到了,一半的人是我不认识的,而且衣冠楚楚,看上去很有来头的样子,其中一个美女姐姐特别亮眼,站在窗前笑靥如花,小波浪的卷发,粉白相间的高领毛衣,下配一条嫩黄的及膝短裙,脚上是一双带透明水钻的白色浅口细跟皮鞋。

简直是从时尚杂志上走下的都市丽人,我不淑女,也不熟女,充其量是宅女一只,永远到不了那种羽化登仙的境界。

李楠师兄显然也有些意外,但是他毕竟是见过世面,礼貌的寒暄了一会就落座,也许是觉察到我放空的眼神,低声问我,“是不是有些不习惯?”

我点点头,诚恳的回答,“别扭,但是没办法,我的信条就一个字——吃!”

他笑起来,“好样的,别抬头的吃。”

澳龙刺身口感极佳,拆下来的龙虾头翘须昂扬在木船上,耀武扬威跟活生生似的,冰上隐隐浮动着白汽,衬得龙虾ròu晶莹剔透,还有烤鳗香嫩,小鲍鱼的ròu质很结实,扇贝味道鲜美,黑椒洋葱牛仔骨,都是我爱吃的。

这种地方,偶尔来吃还是可以,如此消费,我还是汗颜。

几圈敬酒下来大家也差不多都熟悉了,原来我们不太熟的人都是省里有些来头的人,还有中央的,来这里开会,官僚和学生一桌,实在诡异。

我不喝酒,尽管是2000年的法国Chateau Margaux波尔多,我仍然喝我的菠萝果汁,我心情不错,没必要用酒为难自己。

我的胃已经被威士忌喝坏了,只能容的下低浓度的酒精。

吃到差不多最后时候,我起身去洗手间,外面空气很好,不由的多站了一会。

深秋的南京,华灯初上之际,投身于黑夜的怀抱之中,豪华饭店,灯火通明,包间大厅欢声笑语不绝于耳,窗外是流云暗夜,天上人间,竞相辉映。

我看的出神,冷不防后面有阵阵清甜的酒气传来,还没回头,手腕轻轻被钳制住,真是卑劣的游戏,我不由的皱眉,“韩晨阳,你是不是喝多了?”

他笑起来,走廊璀璨的光华齐齐坠到他身上,说不出的温柔,深黑的眼眸中敛去了那股倨傲的神采,他附在我耳朵处,低沉醇厚的嗓音,“小孩子,帮我一个忙。”